第582章 地點改了
「不，不去師部了。剛才來了電話，改了地點。」韓澄洙說。
「哦?什麼地方?請參謀長先生指示明白，我好開車。」尤林問道。
「用不著，走吧。」韓澄洙不明不白地說了1句，就向帳篷外面走去。
尤林和崔亮對望了1眼，跟在韓澄洙後面走出帳篷，來到摩托車旁邊。
原先招呼他們進帳篷的那個偽軍參謀也從裡面走了出來，向林子深處喊叫了兩聲。還沒等尤林和崔亮弄清是怎麼回事，林子里突然亮起了兩道熾白的燈光，隨著響起發動摩托的聲音。
不1會，兩輛雙輪摩托車開了過來。有1輛摩托的後座上，還騎坐著1個胸前橫挎著衝鋒槍的偽軍士兵。在偽軍參謀指揮下，這兩輛雙輪摩托1輛往前，1輛往後，把尤林和崔亮這輛3輪摩托車夾在中間。
很明顯，這是護送韓澄洙去開會的警衛兵。
這1下，使尤林和崔亮都感到意外。1個聯隊的參謀長去開會，竟要這樣嚴密的保護。這除了說明敵人被游擊隊多次襲擊引起的驚恐心情之外，還使尤林和崔亮隱隱感覺到，這裡面還有著另1個重要的，與韓澄洙所要去參加的緊急會議有關的原因!
韓澄洙在3輪摩托的船形車斗里坐定之後，偽軍參謀就叫崔亮坐到前頭那輛沒有警衛兵的雙輪摩托上去，自己卻騎坐在尤林背後的車座上，對尤林說：「開動吧，跟著前頭的車走，要小心點。」
尤林1踩油門，摩托車的發動機立刻吼叫起來。
敵人這樣的安排，又是1個意外，這就使得梁寒光和崔亮不能在1起，完全處於敵人的武裝監視之下了。
尤林暗暗冷笑了1聲：「不管你玩什麼花招，只要你出了葫蘆口，1到了陡坡上，都得落網。」
他讓摩托吼叫幾聲，緩緩開動了車子，跟著前頭的雙輪摩托車離開了山腰間的樹林子。
但是，前頭那輛摩托車開下山坡以後，沒有朝通向敵人師部的那條公路走，卻忽然拐了個彎，經過山谷東邊的口子，開入了另外1條比較小的，顯然是草草修築起來的公路上。
尤林朝旁邊的韓澄洙看了1眼，這時，後面的偽軍參謀立刻大聲說：「不用問，跟著走好了。」
情況突然變得嚴重起來，由於改變了行駛路線，就不能經過游擊隊和偵察員們設下埋伏的地點了。這樣1來，不但沒有可能在陡坡附近按計劃抓住「老狼」，甚至向戰友們打個暗號都不可能了。
這個情況的出現，是他們同老金隊長在事先研究中完全沒有估計到的。
尤林意識到現在，他同崔亮已經陷入了1個非常複雜和危險的處境里。
在朦朧的月光下，他的神色變得非常嚴峻，兩柄劍眉倒豎起來。他咬緊嘴唇，聲色不動地握住車頭雙把，緊跟著前頭的摩托車疾馳起來。
在1段凹凸不平的陷泥路上，尤林的車子趕上了前頭那輛雙輪摩托車，車燈正照在崔亮的背上。
崔亮轉過身來，大聲地向尤林說：「吆喝，這條路咱們沒來過，道兒不好走，要多加小心啊。」
尤林聽得出崔亮話里的話。他會意地大聲回答說：「放心吧，咱們1定把參謀長先生平平安安地送到該去的地方。」
摩托車在新修公路上開了1陣子，轉入了1條大公路，向西南方向駛去。
尤林以1個老偵察員的敏感，立即判斷出這就是周良才他們牽走敵人摩托車隊的那條公路。但是，在這條路上開了1程以後，頭前的摩托車又轉入了另1條山間小公路，在狹窄的。崎嶇不平的山腰路面上彎彎曲曲地行駛著。
月光照在公路下的深溝里，只見黑森森1片，不知有多深。
1陣夜風吹過，峭壁上和深溝里響起1陣呼嘯的松濤，使得這條半山公路顯得格外險惡。
「注意！慢1點！」每到1個拐彎的地方，尤林身後那個偽軍參謀就緊張地喊。
前方，1座光禿禿的懸崖突然擋住了去路，山腰公路在懸崖旁邊筆陡地下降。
摩托車開到這裡，車頭朝下，車尾向天，就像失去控制似的向山下深淵方向滑去。韓澄洙雙手死死抓住車斗前邊的扶手，生怕從車斗里跌出去，偽軍參謀緊緊握住梁寒光坐墊後面那個橡皮拉圈，驚惶地小聲喊著：「慢！慢！！」
公路到了突出的懸崖底下，1個急彎，又陡然上升。
這是個非常險惡的地段，稍為疏忽1點，摩托車就可能隨著慣性，墜落到深淵裡去。在雪亮的車燈里，尤林看到，就在陡下陡上的急轉彎處，有棵小樹長在臨淵的路邊上，小樹上釘著1塊木牌，上面赫然畫著1個骷髏頭和兩根交叉的骨頭，旁邊是1個巨大的，令人吃驚的驚嘆號。
他沉著地開著車，從小樹旁邊拐了個彎，又開始爬坡，車上兩個偽軍官這才透了口氣。
「他媽的，這不是路，簡直是魔鬼的爪子。」偽軍參謀望望頭頂那塊凌空懸垂的大石崖，聲音發顫地說。
坐在船形車斗里的韓澄洙，雖然1聲不響，可是不止1次地用手絹揩著額頭上的冷汗。顯然是由於恐怖，這個被稱作「老狼」的敵聯隊參謀長的鼻孔里，不住地發出沉重而急促的喘息聲。
「是個裝腔作勢的怕死鬼！。」尤林臉上掠過了1絲冷冷的，難以察覺的微笑。
他加大油門，摩托車吼叫幾聲，又開上山腰公路。
大約半個鐘頭以後，公路終於轉入了平地，摩托車從樹木蓊鬱的山坡上駛下去，開進1個朝鮮村莊，剛開到村頭就遇到1個美軍崗哨。
那個米國兵命令摩托車停下來，又向跑上前去的偽軍參謀咕嚕了幾句什麼。
那參謀回過身來說，米軍只准韓澄洙和他兩個人進去，摩托車和偽軍士兵1律不得入內。
「在這裡等著。」偽軍參謀對尤林說了1聲，就跟著韓澄洙朝村子裡面走去。
雙輪摩托車上的3個李偽軍士兵都下了車，如釋重負似的舒了口氣，站到1起閑談起來。尤林卻從船形車斗底下翻出1個小扳手，蹲在車旁，好似檢查什麼部件似的把車身的鐵器敲得「嗒嗒」響，可是眼睛卻注意地觀察著這個籠罩在朦朧的月光中的，充滿著神秘氣氛的朝鮮村莊。
崔亮取出1包「釜山」牌香煙，這是他從那個死了的偽軍警衛兵身上搜出來並特意帶著的，給那3個偽軍士兵1人遞了1支，又拿出1支來，走到尤林身邊。
「怎麼，這米國造又出了毛病啦?」他把煙遞給尤林，1邊用懶洋洋的聲音說，也在車旁蹲了下來。
「是啊，對這個傢伙，得想點辦法。」尤林也用懶洋洋的，不經意的聲音回答說，1邊仍用扳手敲著鐵部件。
嗒······嗒······
「這是什麼地方?」尤林小聲問。
嗒！嗒！嗒！
「好像是清風洞，這裡從前沒有漂亮軍。」崔亮眼睛望著黑沉沉的，寂靜的村子，也小聲地回答。
「回去的路上找機會……」
「對！得先把警衛車甩開……」
嗒······嗒······
那3個李偽軍對於忙著檢修車子的尤林和崔亮並不關心，他們取出打火機，打著了火，嘴裡銜著崔亮送給他們的紙煙，湊到火苗上去吸燃。
沒想到，那個米軍哨兵卻氣洶洶地跑過來，又罵又嚷，不住地用手指著1間小茅屋。偽軍們明白了，這是不准他們在外面抽煙，就忍著怒，低聲地咕噥著朝茅屋裡走去。
「他媽的，只曉得到老子們頭上來鬼叫。赤色革命軍的飛機還沒有來，就怕得象個鬼。」
跟崔亮同1輛車的那個偽軍駕駛兵，1個矮個子偽軍中士冷笑著低聲說，又向尤林和崔亮這邊高聲招呼：「吆喝，上裡頭去，裡頭保險呢。」
「你去看著他們，這裡我來。」尤林朝那幾個偽軍歪了歪腦袋。
「好，小心。」崔亮點點頭，站起來，同矮個子偽軍中士1起走進茅屋裡去了。
1進屋，他就嚷嚷「太熱」，把整個身子往門檻上1蹲，用衣襟扇著風，擋住了偽軍的出入。
現在，摩托車附近，除了那個木然站在村口路邊的米軍哨兵以外，就沒有什麼別的人了。周圍1片寂靜，連前沿上隱隱傳來的冷炮聲都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尤林偷偷地朝那個米軍哨兵望望，那哨兵戴著船形帽，穿著短袖子的翻領軍服，身上什麼標記也看不清。
可是，他愈來愈強烈地感覺到，意外的情況迫使他們來到的這個地方，很可能就是那支秘密地從黃陵洞轉移到新地域的美軍「眼鏡蛇」炮兵部隊。
而且，「太極狼」聯隊參謀長正是擔負著什麼與「眼鏡蛇」有關的新使命，連夜到這裡來接受米軍顧問或炮兵部隊司令官的指示的，這裡面1定有著極其重要的新情況。
想到這1點，尤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
這是師首長多麼需要的情況啊，如果他不能戰勝眼前的複雜處境，把這條「老狼」抓回去，那麼他就不配做1個赤色革命軍員，不配做1個志願軍的偵察兵，辜負了師首長和游擊隊戰友們的期望。
他甚至覺得，崔亮同志蹲在茅屋門口，正拿1對嚴肅的眼睛在望著他，好像在說：「戰友，這裡包給我了，我掩護著你哪，你可要沉住氣，趕快拿出辦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