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劭哥兒收回手，面有不忿：「等著，早晚叫你落在我手裡，到時有你求我的時候，哼！」

正廳門口，筠姐兒靠牆而立。

舅媽的聲音時而高亢時而低下去：「……雲娘，我這可都是為你好，我和大勇可是你唯一的親人…」

「不是我說，早先我就說過，咱們兩家親上加親，雖說筠姐年紀小，劭哥兒大幾歲，左不過是給劭哥兒買幾個通房丫頭放在房裡，等筠姐兒年紀到了再成婚！你放心，絕對不讓她們先生下孩子來！」

舅媽啪啪拍著手：「…多好的親事，門當戶對！又是親上加親，嫁回自己母親娘家，我還能虧待了她？偏妹夫不同意，你也不勸著點妹夫！要是早點定下，劭哥兒哪怕當個童養婿，也好過現在家業無人繼承，要過繼外人的地步，陳家那些人哪個是好相與的！」

筠姐兒想到表哥章劭那些劣跡斑斑的事，偏舅媽拿他當個寶貝。

不到十三歲的個頭就比肩舅舅，卻比舅舅胖了一圈有餘，長相隨了舅母，小眼睛大鼻子，每回來都去招惹那些丫鬟，礙著母親，丫鬟們敢怒不敢言，只得避開。

舅舅舅母想讓兒子脫離商籍考舉人，早早就送去學堂，回回考試都墊底。

舅母舅舅每回來，舅舅都是無力管束的樣子，任由舅母哭窮。母親也每次都滿足他們，養的胃口越來越大。

爹爹顧忌著母親，也不計較那許多。

「…雲娘，你到是說句話啊，我這話說了一籮筐，口都說幹了，丫鬟呢，都躲懶去了？怎麼不知道來添個茶？遲早提腳發賣了去！費銀錢養著幹啥！」

「我說，你早點趁陳家的人還沒來，先把家裡金銀細軟房契地契值錢的玩意兒搜羅搜羅，都交給我…交給你哥，我們替你保管，保證不會出差錯！」

「…大富，你說是吧，這是咱親妹子，要是有個兒子，我們就不操這心了，可惜筠姐兒是個丫頭，這家業你娘倆也守不住！還不如儘早讓我們帶回，等過繼的事解決了我們原封不動的交還給你！」

過了良久，鮮少開口的舅舅啞著嗓子說到：「雲姐兒，你嫂子說的沒錯，我們倆一奶同胞。」

頓了頓，「爹臨終前拉著我的手，囑咐我一定要照顧好你！」

聞言章雲娘低泣著：「哥哥、嫂子你們讓我想想…」

舅母話語裡帶著無盡的喜悅：「那你可快著點，那陳家族人像螞蝗一樣，等著吸你們娘倆的血呢！」

舅母出門，看到了筠姐兒，吃了一驚，隨即一笑，「劭哥兒呢，怎麼沒有陪著妹妹！」待看到筠姐兒手上的茶點，點了點頭，「怎麼還親自送來了？咱娘倆都是自己人，破費那錢幹啥！」

「表哥說累了，先去客房休息了！」

舅舅走出來，彎下腰，溫和的摸摸筠姐兒的頭，「零花錢夠不夠，筠姐兒別太傷心，等過段時間，讓你表哥帶你出去散散心！」

筠姐兒看著舅舅，感覺舅舅眼底流露出的關心不似作假，凝視著舅舅與母親相似的臉龐，筠姐兒愈發不解，默許縱容舅母算計的舅舅和眼前這個脈脈溫情的舅舅，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