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間，筠姐兒隨著母親給爹爹靈前上了清香，跪拜時，看著爹爹的靈位，筠姐兒額頭觸地，暗自問爹爹：舅舅信的過嗎？爹爹能不能保佑我和母親度過眼前難關，我該怎麼辦？我能說服母親嗎？幫幫我，爹爹！誰是可以信得過可以依靠的人？

筠姐兒跪伏在地，肩頭聳動，無聲痛哭，章雲娘只以為女兒是想爹爹了，準備讓周媽媽帶筠姐兒去睡。

筠姐兒卻抱著母親不撒手，只嚷嚷著說，要和母親一起睡。章雲娘只好揮揮手讓周媽媽下去，丫鬟甘草服侍母女二人洗漱完畢，熄燈出去。

月華如水，照閣入戶，內室一片清明。

筠姐兒靠著母親的肩頭，凝視著窗外的月亮，問到：「娘，爹爹走遠了嗎？你想不想爹爹？我好想爹爹！」

章雲娘眼睛噙著淚水，摟住女兒，無聲哽咽。

「娘，你說，如果爹爹還活著，假如，假如爹爹像我們現在這樣，面臨這樣的困境，爹爹會怎麼做呢？」

「筠姐兒，你知道了什麼？誰多嘴告訴你的？你還小，一切都有娘呢！快睡吧！不會有事情的！」章雲娘驚慌失措道。

「這是大人的事情，你是小孩子，這不是你該管的！」

筠姐見狀，只好說道：「娘，我睡不著，你跟我講講你和爹的事情吧！好嗎？」

章雲娘說：「講什麼呢？明天還要守靈，今晚睡不好，明天會沒精神的。」

「娘，你講嘛！就講…嗯…，你和爹爹生我之前的事情吧，好嗎？」筠姐摟著母親撒嬌。

章雲娘經不過女兒撒嬌，只得同意。

章雲娘父親章天明是湖州最有名酒樓裡面數一數二的的廚子，章大勇自小跟隨父親學習廚藝，卻只學了個中流，始終達不到父親的水平。

而章雲娘想要跟隨父親學習廚藝，做一名廚娘，靠本事吃飯，誰知父親卻以女子遲早外嫁為由拒絕教授。但章雲娘不肯放棄，自己偷偷跟著父親學，後來父親發現章雲娘有天賦一點就通，不比兒子差，就得空指點指點。

就這麼指點著，章雲娘的手藝越發出眾。

章老爺子酒後常常嘆息，雲姐兒可惜了，要是個兒子，這衣缽就不愁沒有人繼承了。大勇的悟性不足，手藝也就這樣了，精進不到哪去。靠手藝吃飯，餓不死可也富不了。

就為這個，嫂子林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生怕章老爺子偏心雲娘。

嫂子林氏一進門不到一年就懷上身孕，生了個大胖小子，挺直了腰板。

章老爺子見著兒子當爹了，也就不再數落兒子。為這個，林氏在章大勇面前挺直了腰桿，說一句算一句。

漸漸的，林氏開始試探著拿捏雲娘，見章老爺子章老太太不大管，就明目張胆起來。

章雲娘性子柔弱，面對嫂子找茬，能躲就躲，實在躲不過，只好忍著。

一日，陳安平在街上看見了章雲娘，第二日就遣媒人人上門提親，林氏不願小姑早嫁，家事繁雜兼有兒子，沒個人使喚不趁手，便嫌棄陳安平父母過世靠租金過活不是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