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山弔古篇 第十二章：地下古廟

我似乎是朝上在爬行，但重力又像來自於腳下，稍有不慎就可能像岩楔那樣，深深紮根在夾縫裡再也出不來了。所以每動1下，幾乎使上了全身的力氣，動用到每1塊肌肉和骨骼。

夾縫的間隙很窄，手腳無法蜷曲，只能大張大合，彷彿是在自由泳，僅靠後背、肚腹和手腳的厚度摩擦石壁，1點點往出口「游」。

慢慢的，縫隙的間距稍稍擴大，下墜的力道更甚，我必須將手肘和膝蓋儘可能蜷起1些，來增大摩擦力。

全身與比砂紙還粗糙的石面發生著摩擦，很快能感覺到衣服破了，鮮血直流，搞得身上黏黏糊糊的，1步1滑。

我這人是在苦海里泡大的，雖算不上厲害，但絕不矯情，這點困難算什麼，咬牙堅持就好。只不過以現在的移動速度和處境來分析，體力會最先到達極限。

沒有任何光源，無法判斷距離，也許前面的路還有很遠，但我能不能到達就不好說了。

漸漸的，開始體力不濟，粗重的喘息聲在石壁間來回傳播，搞得好像有千軍萬馬1樣，怪瘮得慌的。

石壁的溫度在下降，隔著衣服能凍得我4肢發麻，尤其是衣服磨破的地方，皮膚直接挨在上面都起粘了，更是1種煎熬。好幾次我都又跌回去少許，只好咬牙再重新爬上來，反反覆復。

又爬了1會兒，腦中有個聲音在嚎叫，問我這1切都是為了什麼？如果此時放手，痛苦就是瞬息之間的事；可繼續下去，痛苦是無窮無盡。兩害相較取其輕的道理，為什麼我就不明白呢？

隨著那聲音的鼓動與勸說，意識逐漸渙散，整個人困得不行，於是便栽進了水裡，昏了過去。

不過按照我直覺計算，昏迷只有短短几秒鐘的時間，人又立馬清醒過來，馬上用手划拉4周，發現自己真的被浸泡在水裡。

儘管水位很淺，好像地面淤積的雨水1樣，僅僅是打濕了我的面部、胸口和膝蓋。

奇怪！這水哪兒來的？似乎才出現，但為什麼不像我1樣受到地心引力的影響，朝腳下流呢？1路過來，石壁都是乾燥異常，完全沒有半點潮濕的痕迹。

看來這裡的1切，都不能以常理度之。

見到水，我那像是裝了整個撒哈拉沙漠的嗓子，1下開始了劇烈地抖動，明顯能感覺出裡面有1股股的血腥味，再就是撕扯皮膚的疼痛感，急不可耐地想要將水灌進來。

可越是這時候，越應該小心謹慎。

沒辦法觀察水色，我只能將後背貼緊石壁，雙膝和單手頂著前方，勉強騰出1隻手捧起水來聞了聞，確定沒有異味。

而後用舌頭舔了兩下，細細品嘗，又等上片刻，發現也沒有異狀，這才把那1捧水順進了嘴裡。

我可沒急著下咽，而是把水含在嘴裡，待冰涼感退去，才緩緩咽下。否則拚命猛灌，會因為對溫度把控不足，而導致腹痛或腹瀉，如果在平時倒沒什麼，大不了拉上兩泡也就完了，但在這種情況下1旦拉脫，可是會要命的。

再就是人極度叫渴的時候，猛灌水，獲得滿足的信號會延遲傳遞到大腦，容易造成急性水中毒，使得神經紊亂，嚴重的會出現肺部水腫，1樣要命。

就這樣，在我冷靜地分析下，嚴謹地操控中，口渴癥狀在慢慢消退，人也精神了許多。

接下來要做的，是尋水而上，找到出口。

主意打定，我開始繼續剛才的動作，渴了就捧起水來喝。因為這裡的間隙逐漸變寬，我可以完全用跪姿，手腳和後背共同用力往前行。

儘管因為水的原因，致使身體打滑，但好歹能合理使用肢體了，不至於像最初那樣，把力量白白浪費掉。

接下來的行進速度很快，水位也開始漲高，直到幾乎將我的臉整個埋進去時，忽然噗嚕1下，我就掉了出去，整個淹在水裡。

這下好，剛出龍潭又入虎穴。

在沒有光線作指引的情況下，我是在水裡哪個位置呢？水深又如何？

因為沒想到會有這結果，思想準備不足，肺泡里的氧氣儲存有限，恐怕撐不了多久。唯1讓我感覺欣慰的是，周圍的水壓明顯不大，耳朵並不難受。

隨即我開始手刨腳蹬，跟著浮力走。

心裡計算的時間起碼超過1分多鐘，實則也許更短，畢竟人在水中，又是極度恐懼下計算的時間，可能偏差會很大。但無論怎樣，最終我還是幸運地衝出了水面，隨著1聲怒吼，大量的空氣被口鼻吸入，又是死中得活的1次。

就這樣任由身體漂浮在水上，享受劫後餘生的興奮感，同時也為讓緊繃的身體得到些許放鬆。

那些被磨出的傷口遇上刺骨的地下水，別提多疼了。之所以剛才1直沒感覺到，是因為注意力全集中在尋找生路上，忽略了身體的哀嚎，而現在1切痛苦才剛剛開始。

活是暫時活了，接下來老調重彈：該往哪去呢？

除了划水聲，4周再沒有其他動靜，就連那時不時吹出的冷風也不見了，我該去哪兒呢？難不成1點點摸索這裡的邊界？那這裡空間又有多大呢？

「哇——」

我大喊1聲，很快便聽到了陣陣迴音。天哪，這裡真不是1般的大！

在我不知所措時，忽然1抹好似能掃除世間，所有陰霾的希望之光，在水中經過了幾次反射后，被我果斷捕捉到了。隨即我拚命踩水轉動身體，去找光的來源，發現在距離自己約5十多米的位置，有1片陰影，猜測那應該是6地！

於是我果斷朝那亮光游去，發現它懸在陰影之上，大概是某個人在舉燈為我領航！

提到人，腦中立馬閃過湯1局的模樣，該不會真是這小子吧！嘿，沒想到他還能這麼靠譜，等上了岸，老子1定送他個熱情的吻，作為報答。

想著愉快的事，望著與希望之光的距離逐漸拉近，剛才湧出的疲勞感暫時又被忘記了。我以游泳比賽撞線的速度，將殘存的體力全部使了出來，很快靠岸，可人卻1呆。

岸，壓在身子底下，光就在眼前，只不過舉著光的不是湯1局，更不是牛小花，而是1個被藻類植物覆蓋的人偶！

現在讓我見到人偶，肝兒都發顫，還習慣性去看它的眼睛：「呼——沒眼，應該安全。」安慰了自己后，我才在它旁邊翻上了岸，但顧不得休息，趕緊拉開兩者的間距，以防萬1。

這具人偶呈跪拜狀，面朝水深處，雙手舉過頭頂並扣在1起形成1個環，怎麼看怎麼像水瓶座卡妙在憋大，似乎在等冰河從水裡露頭，給他致命1擊的架勢，十分怪異、可笑。

剛才發光的，是它手中攥著的1塊半透明石頭，卻不是光源，只是個凝聚體。

真正引領我上岸的光，來自它背後約3十度角的遠方，那裡隱約能見到1個類似於高塔的東西，筆直地矗立著。

還沒弄清光源問題呢，無意中發現人偶手裡的半透明石頭，竟是1塊超大的鑽石原石！表面沒有明顯加工過的痕迹，完全是自然形成的透明度，形狀好似個龜殼，成年人兩隻手才能抓牢。

天哪，這玩意兒老值錢了！

以前我幫幾位富婆看病，她們的手上和脖子上都戴著類似的東西，說是從國外買的，精細度雖然與我手裡的原石不同，但這個好在個頭夠大。倘若經過打磨切割，嘿嘿，也許我下輩子就不愁了。

想到這，我便想摘走人偶手裡的鑽石，誰知那奇怪的光竟散開成9道光束，分別射在附近。我這才發現原來岸上，還跪著另外8具人偶。

天哪！它們手裡都有1顆鑽石，全部加起來，豈不是能買個小國了？我勒個乖乖，不敢想象。

人偶手裡的9道光如龍般竄出，直墜水面，霎時間整個水底如裝上了巨大的探燈，1下亮了起來。

終於能看清水面的大小了，這裡似乎相當於1個體育場，說是個湖都不為過。

不知是什麼道理，遠處的湖面竟緩緩傾斜向上，好似1面橢圓形的巨大鏡子，在9道光匯聚到鏡面上后，又將光反射向4周，照得亮如白晝。

不過你要為此而激動，那我得勸你先別著急，因為光束的來處，我的背後，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1堵巨大的古牆！在水面反光地照射下，可以見到古牆何止百米，完全是圍著岸邊建造的，兩端甚至還有1部分扎進了水中。

古牆高有56米，其中1半被大量的青苔裹住，還有許多不知從哪兒鑽出的植物根系，導致有多段牆體坍塌，成了斷壁殘垣。

而我面前的牆體較為完好，牆面雕刻著神龕，底部設壽山石，石上盤坐著猙獰的人像。牆上每隔1段距離，就會有這麼1個。

這些人像都光著腦袋，大耳垂輪，身穿僧袍；有盤膝而坐的，也有舒張雙足的；而且每個人的表情、神態，以及手部動作都各不相同，讓我看了有種熟悉的感覺。

嘶，算上壞掉了兩尊，這該不會是廟裡的十8羅漢吧？！

不過從他們的模樣看，與我以前在廟裡所見不同，表情明顯兇惡許多，更像是夜叉惡鬼！

這絕不是中土的羅漢像，更不是近代的產物，從他們森森的獠牙，指甲虛張，以及兇狠的肢體動作上看，有種原始野性，很像是野人瞧見獵物的那種激動與急切，真是夠駭人的。

難道說古牆的後面，竟是1座寺廟么？不可能吧！如果沒記錯，我現在是在地下的地下，不說掉進地心，也距離地上夠遠的，誰曾想這裡竟然會有座古廟？這不是開國際玩笑嘛！

正當我葯仔細研究眼前的建築時，忽聽旁邊有人在喊，1聽那聲音就知道是牛小花。

忽明忽暗的手電筒光沖我1通搖晃，沒1會兒就見她從遠處跑來，臉上除了急切和興奮外，還有大把的鼻涕泡泡，可見不久前她才哭過。

此時她竟不再怕我，1頭撞到我身上，哇哇地哭了起來。

「快、快去，那個哥哥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