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山弔古篇 第十三章：倒吊的皮囊

如報喪鳥般的小花在耳邊嘰嘰喳喳，始終沒能說到重點。

不過我很清楚，她所指的是湯1局。畢竟我們仨是1塊掉進來的，我遇上的事不堪回首，他們又能好得了多少。

我儘可能耐著性子哄小花不哭，並示意她最好帶路，否則1切都晚了。

湯1局有難，小花明顯很配合，此時她扁著嘴不斷抽泣，拉住我的手朝來路奔去。

很快1扇寺廟的山門便出現在眼前，無論是門石、門檻、門楣，無不泛著青綠色光芒，可見在某1段時間裡，它整個會被湖水淹沒。

山門兩側被無數奔竄亂長的植物根系所包裹，其中最細的1條也有我小臂粗。

它們明顯屬於同1個巨大的樹榦，不過從根系歪斜的角度，出地面的模樣，樹榦可能因為太過高大，導致根系承受不住重量，早已倒塌，砸進了廟裡。

但讓人想不通的是，山門似乎完好無損，而這些根系受到光照，竟發出淡淡的反光，全部成為了化石。

要知道植物想變成化石，除了有火山、洪水、冰凍等極端條件做支撐外，仍需百萬甚至千萬年，尤其是像眼前這樣龐大的，近乎於參天的植物，只能是地質地貌發生巨大改變造成的，時間1定相當久遠了，怎麼算也要在智人出現前。

植物化石中藏有山門，而且保存如此完好，只有1個可能，就是山門的修建在後，而且通過能工巧匠之手，竟合理利用了這龐大的化石體，真算得上巧奪天工！

鑽進山門，穿過化石樹根系形成深邃的門洞，眼前豁然開朗，巨大的院落接近於半個足球場還多，真讓人懷疑這是不是在地上，難不成建造這座廟宇的，是某個朝代的皇帝？

按常規來說，院子兩邊會有長廊，最終匯聚到第2進院門前，可現在長廊雖有，卻不是1般意義上的長廊，而是如我猜測的1樣，由大樹傾倒的樹榦雕鑿成的。

更神奇的是，樹榦倒塌時，竟十分巧合地從正中1分為2，才有了現在，彷彿雙龍抱珠之勢的兩條長廊原型，算得上先天與後天結合而成的奇觀。

在被眼前的1切折服到愣神之際，小花的叫聲將我喚醒，隨她手指方向看去，偌大的院子當中，似乎有什麼龐然大物堆在那裡。

據我所知，這樣的大院正中，多會設置蓮池、放生池或觀天池等水景、水系，1方面為美化環境，填充偌大的空間；另1方面也代表靜心凝神，眾生平怨的意思。

可等我們走近，發現這裡不止沒有池和水，反而在院子正中的位置，立著1根起碼5人抱的粗大樹榦。

此樹榦並沒有石化，應該也是隨廟宇矗立在這的。

樹榦整體筆直，取自1棵樹最好的位置並深埋在地里，周圍還用青銅包裹，上面雕刻的全是古代各種戰爭的畫面，主要人物都是身穿裘皮，挎弓騎馬的少數民族。

樹榦頂端有1個蓮花樣式的青銅架，青銅花瓣共9片分別向4周散開，每片花瓣上各垂下1條鎖鏈，而每條鎖鏈上又掛著1個酷似巨大「牛腿」的東西，深褐色，離地有半人多高，看上去十分詭異。

小花猛拽我衣袖，朝樹榦另1側跑去，這才發現有人坐在地上。

不等接近，那種奇特的腐臭撲面而來，我知道是湯1局沒錯，而且這傢伙相當虛弱。

到了跟，對他進行基本檢查，發現並沒有外傷，我這才舒口大氣，笑道：「小子，這是肚子餓了吧？」

聽到我的聲音，湯1局1下就睜開了眼，等看清真的是我后，顯得十分激動，想站，但努力了幾次都站不起來。

不用問，又是因為餓肚子導致雙手失控。之前我可感受過那玩意兒的重量，何止2百斤。起初還以為是他本身就那麼重呢，沒想到後來1聊才明白，大部分重量在那兩隻假手上。

沒有力氣的湯1局什麼都不是，可現在身處險境，從哪兒弄吃的果腹呢？

誒！靈光1閃，我在懷裡摸了半天，終於取出個泡發了，好似大圓餅的東西給他，上面還有些臟。

見到這，湯1局和小花都忍不住看我，我則不好意思地笑了：「是人偶出現前我踩到的饅頭，有點臟，有點變形，還有點……總之還能吃，只要你不嫌棄。」

話音剛落，湯1局已經將饅頭拿走，兩口便塞進嘴裡，嚼都沒嚼就咽下了。他這舉動看得我和小花面面相覷，也說不清是好奇，好笑，還是眼饞。

但1個小小的饅頭能幹什麼？可惜啊，我的藥箱丟了，否則還有其他辦法。

1提到藥箱，小花來了精神，竟然在湯1局身側，我視線不能及的地方，拉出了我視若珍寶，但中途丟失的家傳藥箱。

原來在分開時，藥箱被小花撿到了，所以才拜託湯1局1路帶了過來。

見到失而復得老朋友，作為1個巫醫，那種高興勁兒就別提了。

隨即我馬上在藥箱里翻找，取出1個巴掌大小的皮口袋，從中摸出3顆，如消食丸大小的硃紅色藥丸，遞給湯1局兩顆小花1顆，示意他們服下。

「這是我持續服用了十年的藥物，能助人快速恢復體力，強身健體，驅除1般病痛，以及飽腹的效果，最適合你們現在用。」

當我要把皮口袋收起來，見小花在旁邊打了幾下手勢，掌心還拖著半顆藥丸。我知道，她嘴裡嚼著另1半，不好開口。真沒想到這小丫頭看上去挺土的，還有這麼好的教養，難得。

她想表達意思我也清楚，那是在問為什麼我沒吃，只給了他們，是不是因為只剩3顆？所以她吃了1半，另1半想留給我做充饑用。

見到了小花的善良，我欣慰地笑了，於是打開皮口袋讓她看，類似的藥丸還有起碼2十多顆，貨源充足，根本不用擔心。

我之所以沒吃，是因為小時候體弱，老頭子逼著每天6顆地吃，現在聞到這味道就想吐。

這種藥丸入腹後有極強的飽腹感，頂得上1頓飯。因為不知道還要被困在這裡多久，所以沒敢給他們太多，暫時省著點的好。

聽了我的解釋，小花這才安心吃下另外1半。而湯1局在旁邊若有所思地嚼著藥丸，也不知在想什麼。

簡單給自己包紮了1下傷口，才收拾好藥箱。看看自己這身衣服，被磨得破破爛爛，上了街就是丐幫1員。

此時我忽然想起掉下來的經過，便問湯1局是不是他搞鬼。

這傢伙馬上舉手做投降狀，腦袋搖得像撥浪鼓，1旁的小花還趕緊幫著解釋，我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原來當時湯1局在屋子裡尋找其他出路，無意間發現床下有個機關。在解鎖了機關后，1道通往地下的階梯便出現了，恰巧此時地面不知為什麼發生了垮塌，等回過神來，我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在垮塌的邊緣找到我的藥箱和電筒。

「哦，這麼說那屋子裡還有密道？」

我為之心驚，這豈不是代表當年0號患者莫名消失，極有可能存在貓膩！大概是0號患者自己發現的密道，當然也可能有內應，總而言之事情並不簡單。

不過藉此說明，關於0號患者的傳聞，興許沒那麼邪乎。羅磊看到的只是表面，如瞧了1場魔術，畢竟1個小小的工作人員，能知道什麼核心機密呢！

轉念1想，我又感覺脊背發涼。如果事情的背後有人在操控，可不可能，他們是專門做給羅磊看的呢？興許從1開始，他的身份就已經暴露。

「誒，不對！」腦子裡忽然來個大霹靂，我立馬想到更重要的，於是指著湯1局說，「你1找到秘密樓梯地板就垮，事情會這麼巧？幾十年了不出問題，和著就等我上鉤呢是吧？好小子，還敢說不是你的問題！」

湯1局和小花沒意識到之間的聯繫，在相互對望后，全都1縮脖子，朝我吐吐舌頭，而後低下頭不說話了。他娘的，這是孩子犯錯時常有的表現！

這倆貨，年齡加在1起比我大，但心理年齡的總和，能不能上初中都是問題，對於我這總是吃虧上當的人來說，想發脾氣，又怎麼發呢？無奈只好作罷。

「誒，你們到這，莫非是順那樓梯下來的？」

見我主動岔開話題，兩人連忙點頭。

我草！和著本人不僅命背，被陷進深淵歷經3險3生，到頭來陷害我的人竟不費吹灰之力，毫髮無傷出現在面前。所有的苦難由我自己買單，我他娘的還要負責解決兩人的飢餓問題。

這逮著軟柿子捏捏就罷了，怎麼還想擠出精油來呢！

越想越氣，我就要發作，但又有1個念頭出現，我問：「小子，我曾問過你，你為什麼會懂開0號牢房的方法，還能在屋內找到隱藏的機關並打開？你以前經歷過什麼，是不是學過奇門遁甲類的異朮？」

湯1局聽后1臉的迷惘，隨即眉頭緊皺，又是1副挖空心思回憶的模樣，看著就讓人來氣，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就在回答沒出來的時間裡，懸挂在我們4周的9個「牛腿」竟微微1顫，而後樹榦上的青銅蓮花因為慣性，緩緩轉動，如公園裡的旋轉鞦韆。

我們見狀趕緊跳出圈外，看著青銅蓮花帶動鎖鏈，發出金屬的鳴叫，都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幸虧這動靜，也僅是持續了片刻就慢慢停下了。

在青銅蓮花完全停下后，我們想過去看時，那「牛腿」1樣的東西竟然再次跳動，而且幅度極大，隱約能見到裡面有個人形！

人？

立馬想到小時候，老頭子曾對我講過西周時期，有過類似的生祭儀式。莫非……

我讓湯1局幫忙抓住1個「牛腿」，仔細辨認。發現那深褐色的東西，竟是1層厚厚的牛皮！側邊還能見到縫合痕迹，通過縫合口看，這起碼是用了4張完整的牛皮做成的巨大口袋。

回想老頭子所說的生祭，我立馬從藥箱里取出1把小刀，順著縫合點慢慢將其割開1個小口，往裡看。

小花打開電筒幫著照明，我們3同時看見裡面裝著的，好似是個光溜溜的人！！

瞧他滿身都是青紫色斑塊，因為是在活著的時候被撞進去的。

牛皮結實又有4層，從內部無法破開，如果在烈日下暴晒，牛皮急速收緊，能把人全身骨骼擠碎，活活疼死。可眼前的就更殘忍了，在地下慢慢陰乾，裡面的人死前不知道都會經歷些什麼。

這的確是1種儀式，目的不詳，總歸不是好的。

從矗立的樹榦和青銅蓮花看，此物形成時間何止百年，牛皮怎麼能保存這麼好？裡面還裝著1個喘氣的人呢？

莫非在不久前，有人曾到過這裡，藉助原有的器具，重新展開了儀式？

正想著，那牛皮里的人又在劇烈掙扎。

因為下方打開了個小口，牛皮內似乎還灌注了些許奇怪的粘液，加上裡面人這1通折騰，竟啾的1聲順開口掉了出來。

等我們看清那人後，都忍不住驚呼。

因為他的身體和4肢，竟全是斷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