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二章（5）

隊列中的學生開始竊竊私語，紛紛討論昨天他們聽到的那場熱鬧的「廣播節目」，那是他們有生以來聽到的最動聽、最生動的節目。

李主任又說道：「還有，昨天和楊成功一塊到過禮堂的另外幾個人，一會主動到教務處來認錯，學校可以考慮從輕處理。」

其實，昨天禮堂門被打開以後，霍啟他們四人都眼疾手快從窗戶安全地爬出去跑了，全身而退的他們還暗自高興了一陣。但很快楊成功就從教室被叫到了教務處，因為學校那個大喇叭中不停地傳來楊成功這，楊成功那的叫聲。被帶到教務處的楊成功承認了一切，但他只是說禮堂里就我一個人，沒第二個人，我在那裡問問題，然後我再自己回答，我一個人在叫我的名字，然後變換著各種聲音自自語。他自始至終都說自己是在一人唱獨角戲。

李主任講完了對楊成功的處理便開始自由揮，他問身邊的楊成功：「楊成功，你的聲音天賦是跟誰學的？你太了不起了！」他回頭向操場的學生講：「楊成功說他昨天一個人在禮堂里用不同的聲音在自自語！」

操場上出了一陣鬨笑。待鬨笑聲停歇了，李主任問道：「楊成功，瓦爾特是誰？」

「是我！」楊成功張口就答。

李主任對全校同學笑著說：「你們聽聽，楊成功說他是瓦爾特！」他扭頭隱去笑容：「楊成功，你當著全校同學的面，還這麼無恥？還拒不交代你的同謀？你以為你很高尚，你以為你在學習江姐，寧死不屈啊？」

操場上又是一陣鬨笑。

李主任接著問：「楊成功！你昨天還談到了理想，像你這種人還有理想啊？你的理想還真比別人的偉大啊，都向全校廣播？還想去少林寺學功夫，你想出家啊？學校咋會培養出你這種學生！」

李主任的一連幾個問句又引起一片鬨笑聲。李主任似乎意猶未盡，又問道：「把你昨天的事給同學們講講吧，昨天你在廣播里不是講得挺高興的嘛！你到底去不去少林寺？人有理想就應該去實現它，這是老師教你的，看來你是一個很有魄力的人，你咋不去呢？說呀，告訴我啊……」

底下的同學笑成一片，楊成功一直低著頭，李主任的語氣變得強硬了：「楊成功，你昨天還罵老師？像你這種人到了哪兒都是人渣！」

楊成功一直低著頭，現在他在笑聲中慢慢地抬起了頭。他的臉漲得通紅，面容有點扭曲。突然，他大喊一聲：「姓李的，我告訴你，我一定去！」說完，在全校學生驚訝的目光中向操場外面跑走了。

這時，生了讓全校學生更驚訝的事，在眾目睽睽之下，霍啟從站得嚴嚴實實的人群中沖了出來，向楊成功追去，他邊追邊喊：「楊成功，楊成功！……」

那個早晨以後楊成功就沒有再回到東風中學，他的校園廣播事件就像一個傳說一樣，在以後的歲月里被人反覆地述說著。

東風中學的「夏令時」活動如火如荼地展開了，就像一場運動一樣轟轟烈烈，校園中貼了大紅的標語，同學們也在談論著夏令時的長長短短。

但僅僅兩天之後，同學們討論的熱就退去了。他們現夏令時也沒有什麼神秘的，不就是把鐘錶的時針向前撥一個小時嘛，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也沒變多。他們這些學生幾乎都是農村人，農村人本身不就是看日頭起床的嘛。

可問題還是出現了，夏令時作息的第一天就給石武帶來了麻煩。石武在開學之初就製作了一個複習計劃表，這個計劃表上以小時為單位做好了各種學習計劃，從早晨六點到晚上十點半每個小時學習什麼都一目了然。石武執行起這個學習計劃表來也是一點都不馬虎。

當晚，石武還像平常一樣正在默背英語單詞，他們宿舍的舍長把燈關了。石武質問這是為什麼，舍長給出的回答是：「現在執行的是夏令時，已經十點半，到了熄燈的時間了。」石武說是九點半，舍長說是十點半，兩個人由此開始爭執。接下來石武自己去開燈，盡職的舍長把石武打開的燈又關掉，石武又去開燈，舍長又去關燈。高三一班的宿舍有一陣子燈亮了，燈熄了，燈又亮了，燈又熄了……後來就傳來了廝打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