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三章（2）

佟娜停了下來，扭頭朝馬路對面看了看，眯著眼問道：「是你在喊我嗎？」

霍啟走過馬路，佟娜審視地看著霍啟：「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上次植樹的時候老師就點過你的名字，咱們在一個小組植的樹，我還幫過你呢，你忘了？」

佟娜直接地說：「今天我可不用你幫忙。***」

「我叫霍啟，是高二二班的。」

「主動告訴別人不相關的事，是會影響別人的，這樣可不好。」

「佟娜，我想打聽個事，你們院里是不是今晚放電影啊？」

佟娜不屑地看了霍啟一眼說道：「是啊，今晚放電影，那又怎麼樣，你能進去嗎？」

霍啟來了精神：「我進去過，我真進去過！我確確實實進去過！」

佟娜不是一個靦腆的姑娘，這一次她笑得很大聲：「那你今晚就進去一次試試吧。」

「好，要不咱們打賭吧，我今晚要是真進你們院看電影了，就算我贏，怎麼樣？」

「你真有意思，我憑什麼和你打賭？好吧，就算打賭吧！如果你真進去了算你贏，可你要是被武警抓起來了，可別來找我啊。」說完騎上車子揚長而去。

看著遠去的佟娜，霍啟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石文追到霍啟身邊問道：「霍哥，你太大膽了，你到底想和那個混血兒怎麼樣啊？」

霍啟答道：「不怎麼樣，我就想去他們院看電影。」

「你能進到他們院嗎？」

「我能，我肯定能進去。」

「那看完電影呢？」

「看完電影，我就跟她說我去過你們院了。」

這天晚上月黑風高時，陳濤、犬毛、林勇軍和石文都先後一臉嚴肅地來找過霍啟，但怎麼也找不到。霍啟從晚自習就消失了。

第二天的課間操，站在體操隊伍中的霍啟顯得小心翼翼，因為他的口袋裡裝著一截硬邦邦的箭竹。

課間操結束的時候，霍啟的目光像鷹一樣在一大群人中穿梭。佟娜和幾位女同學正在花圃旁說笑著，大老遠的好像都能聽到她咯咯的笑聲。

霍啟疾步向她走了過去，旁若無人地站到了佟娜面前，所有的女同學都感到這個冒昧的到訪者好像是從天而降。霍啟從口袋裡拿出那截箭竹，在佟娜面前晃了晃說：「你看，這是什麼？」那些女同學都紛紛散開了，她們對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當眾談學習以外的事感到很窘迫。佟娜也感到了霍啟的魯莽，但她樂意和一個男生當眾談話，她也願意把自己放在一個焦點的位置，她是一個善於表現和樂於在別人面前表現自我的人。

霍啟趕忙提示似的說道：「我昨天晚上到過你們院，還看了電影，這個就是證物，這方圓數十里地，就只有你們院里有這種箭竹，對不對？」

佟娜笑了：「你真行！你是飛進去的吧？」

「你別問我是怎麼進去的，你是不是輸了？別忘了咱們是打過賭的！」

佟娜平靜地說道：「我輸了，你說，你要怎麼樣！」

霍啟一臉的得意：「我什麼都不要，我就要你知道我能進到你們院。」

「你還是說一個要求吧，我輸了我得負責，你要實在沒要求，那可就算了！」

說話間上課鈴響了，這次談話真是太短，霍啟意猶未盡地離開了。

整個白天霍啟都是暈乎乎的，他的眼前不斷地出現幻覺，對一切物體的觸摸都失去了感覺，他的眼睛和耳朵不斷地出現佟娜的影子和咯咯的笑聲。

晚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霍啟、陳濤和林勇軍等一干好漢沒有上晚自習，偷偷地聚集在宿舍里商量星期六打架的事。他們沒有開燈，摸黑在屋裡你一我一語地出主意。伴隨他們激烈談話的是屋外刷刷的雨聲，場面顯得嚴肅而神聖。

雨夜在中國文化中是一個詭秘的場景，獨居的旅人在雨夜裡開始整理自己的思緒，他們渴望能和遠方那個人共點西窗燭，共敲棋子落燈花。善弄權術者開始了雨夜密謀。年輕的戀人開始思念對方，沒有戀人的人，在雨夜裡也好像有了一個影子一樣的戀人。文人在雨夜裡開始惜時，很多靈感一一閃現，那許多流傳千古的名篇也都出自雨夜。在雨夜裡，有許多人，許多事會突然湧出海面，閃現在我們眼前，它們有的是我們尋它千百度而不得的東西，有的是我們本來以為已經忘記了的人和事，有的則是我們思維暗角里的東西，它只能在此刻悄悄地閃現一下。而現在，一幫東風中學的江湖豪客們在黑洞洞的雨夜裡開始商量他們的宏圖偉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