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這個小師妹有點凶
2.這個小師妹有點凶
清早天光朦朧,被昨夜風雨摧折的花葉點綴晶瑩露珠。
寒氣鑽進破敗的寺廟,正中央供奉的佛像下仰面躺著一位少年,他面色蒼白唇瓣乾裂,倏然睜開眼睛迸發出濃烈殺意。
淺棕的瞳仁印入頭頂寶相莊嚴的佛像,明明佛像神情慈悲,卻不知怎麼的他的殺氣忽而更重。
少年撐坐起身,陰鬱的眼睛掃過四周,在沒有發現菩然的身影后,冷白的指骨一點點捏緊,眸底宛如沼澤深不見底。
早知道會被拋棄,昨夜就該真吃了她。
鬱氣堆積胸口噴薄欲出,耳邊重物拖地的摩擦聲越來越近,他抬眸望向門口,忽而瞳孔驟縮,纖長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
烏髮雪膚的少女單手拽住一條粗大的灰色狼尾巴,隨著她緩步走來,鮮血順著狼的屍體拖出長長血痕,在崎嶇的小路上筆直的嚇人。
明明她的身形那麼嬌小,纖細的五指卻拖著與之格格不入的野獸屍體,蒼白的臉上兩顆烏黑的眼珠靜默盯著少年,莫名的他的心慢了一拍。
掩在袖袍中的雙手難耐的攥緊,乾澀沙啞的嗓音抱有小心翼翼的希冀。
「這……這是送給我吃的嗎?」
門口前寺廟外,菩然立定在那老實巴交的點點頭。
今早她出去找野果充饑,哪知道襲來頭野狼,順手宰了后就給人拖來了。
所以說菩然渡劫又為什麼被劈個粉碎呢?
因為她不介意自己手染鮮血還有點睚眥必報。
佛家人不殺生,她不一樣,這狼要吃她,她就先吃它。
佛祖看了直搖頭,不可能收這種人,關鍵她還沒察覺不對,自我感覺十分良好。
正當防衛嘛,我又沒亂殺生。
現在少年兩眼水潤亮晶晶,殺氣早消失的無影無蹤,踉踉蹌蹌撲來一口咬在狼的頸間,汩汩喝著還溫熱的鮮血。
帶著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狠勁。
菩然霎時瞪大眼睛:「你幹什麼!」
吞咽的動作一僵,他垂著眸心思變了又變,猩紅的舌尖舔過唇瓣的血液,語氣晦暗:「你……」
是怕我這個怪物?
話還沒說完,只聽少女繼續道:「你至少把毛清理乾淨。」
噫,咬了滿嘴毛不難受嘛。
那嫌棄滿的簡直要溢了出來。
少年愣了愣,他正蹲在地上雙手掐著狼,姿態滑稽的仰臉看她,模樣是說不出的好笑。
「喝完去找點乾柴,架起來烤熟再吃。」
別說,菩然自己肚子也餓的咕咕叫。
她有些氣悶,當石頭的時候從來沒有過飢餓感,現在好了,餓的她前心貼後背腰都快直不起來了。
做人一點都不好。
她撇撇嘴,蹲在那拿根樹枝無聊畫圈圈,喝飽的少年歡歡喜喜去找乾柴。
也不知道他歡喜個什麼勁。
等費盡千辛萬苦肉終於架起來烤了,一身落魄狼狽的少年這才乖乖巧巧貼近她,和她並肩坐。
荒山野嶺格外空曠,伶仃的二人相依偎,好似滄海中兩舟相會,落寞倒驅除了些。
火星子「噼啪」炸開,烤肉香漸漸飄開,少年那張白玉瑩潤的臉也被火光鋪上薄紅。
他的腦袋靠在少女纖穠合度的肩頭,喉結幾經滑動思量許久,才慢慢開口:「其實我平日里不吃活物的……」
菩然沒答話,依舊懶散的用樹枝戳著火堆。
「只是偶爾會失控,我……」
這位代號為「暴食」的少年話到一半戛然而止,他有些懊惱的抬起右手,不爭氣的敲敲自己的腦袋。
似乎不明白為什麼要向剛認識的人說這麼多,他卑劣可憐的,甚至想將兒時黑暗絕望的經歷說出來。
博取同情嗎?
他不稀罕那種東西。
環在雙膝的手臂寸寸收緊,不一樣了。
這位師妹自從在寺廟中醒來后,與先前去接她時的氣場完全不一樣了。
就在他思緒飄遠胡思亂想時,清亮還略顯稚嫩的少女音凜冽傳來:「我知道。」
少年一愣,知道什麼?
菩然誠實道:「正常情況下沒人愛茹毛飲血吧,也許是另有隱情呢。」
普普通通的一句話,卻讓她在少年眼裡渾身上下漫起金燦燦的佛光。
哇,大聖人!
「你不覺得我是怪物……?」
「能有多怪?」
她不解反問。
人在餓昏頭好不容易見到食物的情況下,衝上來喝幾口血也正常啊。
少年的眼睛盛滿星光,依戀的抱緊她的胳膊:「那昨晚我想吃你……」
拿著樹枝一直攪動火堆的動作像是按下暫停鍵,僵在那不動靜的可怕,惹得少年脊椎骨忽然竄起一股涼意。
救……救命!!!
他本能的嗅到危險拔腿就跑。
「咔嚓」一聲,不算纖細的樹枝被菩然一手摺斷,那雙烏黑幽邃的眼睛幽幽望來,激的他「嗚」的一聲坐的遠遠的不敢再動。
從人家獨自拎頭狼回來就知道了,小師妹武力值是比自己高的。
他悲從中來,委屈嘟囔:「看你嬌嬌嫩嫩的,也不像是會武的啊……」
聞言菩然看向自己白嫩沒有一絲手繭的掌心,總是淡然的眸光一點點柔軟下來。
記憶里這具身子的娘親待她極好,雖是母女相依為命,但娘親極少讓她干粗活,更多的是哀求教書先生,將她送去私塾讀書。
娘親逝世后,原主死在惡匪的刀槍下,現在容納了新的靈魂,菩然撫摸自己的手掌,對人的身體構造還有些新奇。
軟軟的,熱熱的,跟自己冰冷的石頭身子完全不一樣。
她招招手:「來,過來給我摸摸。」
默默抱緊自己隨時警戒她過來家暴的少年:「???」
摸?
摸什麼?
腦袋還沒轉過來,屈服於武力淫威的少年倒是腳先一步走過去。
菩然按按他的手掌,又擼起袖子捏捏纖瘦的小臂,更甚者還要拉開人家衣襟摸摸胸膛。
憋的滿臉通紅的少年眼中氤氳水霧,咬著下唇顫著聲:「我們這樣會不會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