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宋家結局
玉秀公主跟在我身後,進了門。
等丫鬟送了茶點,大家分賓主坐下。
玉秀一直拉著春香的手不放,笑著道:「之前說好了,有空的時候去找本宮玩兒,你怎麼沒聽進去?」
她說著便捏春香的臉,逗了逗春香。
我忍不住想笑,這公主,真是個圓臉控。
「今天多謝公主解圍。」我開口道謝,心中有點唏噓。
玉秀公主是異國公主,與我只有一面之緣。
但她卻能站出來,為我說話,一番赤子之心,不能不讓人動容。
而陳十二,明明是大盛朝的人,卻站在我的對立面。
兩相對比,真真彷彿戲劇一般,卻偏偏是真人真事。
玉秀將手一擺道:「沒事兒,本宮心裡,一直有個當俠士的夢,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本宮的本分。」
我忍不住被逗樂,這個公主,實在太有趣了。
玉秀卻誤會了,皺眉道:「你笑什麼?你覺得本宮很可笑?」
我連忙搖頭道:「公主誤會了,有夢想誰都了不起。您是公主,舉止言行必須格外留意,但您的心可以是自由的。」
玉秀連連點頭:「這話說得太好了,你懂本宮。」
她又說起今天的來意,笑著道:「你之前送過來的精油,本宮帶著貼身宮女,親自試用了,的確是好東西。你現在手頭上還有多少貨,都拿出來唄,放心,本宮不會讓你吃虧的。」
我面露難色,嘆息道:「公主信任我,給我賺錢的機會,按理我該立刻接著,但精油金貴不易得,我如今手頭上根本沒剩什麼。」
見她一臉失望之色,我忙接著道:「不過,我們大盛有個好地方,那裡四季如春,花的種類多,品相好。我已經決定,組建一個團隊,專門去那裡制精油。」
玉秀轉而露出笑容,拍手道:「那就好,好東西就該量產,你叫底下的人放心大膽干,制出來精油,咱們東陵國只怕能包圓。」
她又給我吃定心丸,誠懇的道:「咱們東陵國有錢,女人又都愛打扮,這東西根本不愁銷路,這一點,本宮可以給你打包票。要是你不放心,本宮跟你簽一個代賣合同,一則你能安心,二則嘛,本宮也能從中賺一筆。」
我又驚又喜,連忙道:「好哇,這樣皆大歡喜事情,我自然不好拒絕。」
大盛朝與東陵國並沒有訂立友好來往盟約,兩國商人雖然沒有禁止來往,但手續十分繁瑣。
如果玉秀公主能代銷,我這邊,自然能省很多事。
何況,正如玉秀公主所言,東陵國的人很有錢,富戶很多。
大盛朝有錢人的錢我要賺,跨國富豪的錢我也要賺,多多益善嘛。
接下來,我們開始商議細節,議定就以之前獻寶那些精油的品質為標準,一瓶精油十兩黃金,供貨量不限,有多少,玉秀收購多少。
話雖如此,但這東西畢竟是手作的,又要消耗大量的原材料。
估摸著,一個月能出兩百瓶頂天了。
大盛這邊,我也是要上新的,至少要留五十瓶才行。
我在心裡粗略算了一筆賬。
玉秀拿到貨后,在東陵國會以二十兩黃金的價格出售。
我這邊,自然也要跟她同步,也賣二十兩黃金一瓶。
這麼一算,每個月的批發收益,大約在一千五百兩黃金左右,零售收益是一千兩黃金。
就算以一半的成本計算,純利潤也有一千兩百五十兩黃金。
這是黃金,換算成白銀的話,要翻十倍。
一年下來,有近十萬兩銀子的進賬。
難怪人人都說要賺有錢人的錢,果然這樣更划算一些。
送走玉秀,華大夫迎過來道:「你今天應對得很好,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大波折。不過,大家也不能鬆懈,你的婚事得抓緊,畢竟,婚期就在眼前。」
我點頭道:「義父所言甚是,讓大家繼續忙活吧,我也得回屋做自己該做的綉活兒了。」
大局已定,自然該各自歸位。
幾家歡喜幾家愁。
宋家那邊,很快得到消息,曾家曾十二的攻擊失效了,辛元元的名聲谷底反彈,漸漸開始回落。
袁鑫榮那邊,也依約要繼續辦婚事。
宋如松砸了一地的茶杯,別的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無能狂怒。
偏偏這時候,江府的人將傷痕纍纍,只剩一口氣的淑倩送回來了。
昔日鮮活高傲又有幾分跋扈的淑倩,此刻躺在木板上,一動也不動,身上還散發出難聞的臭味。
只有那還睜著的眼睛,讓人意識到,這還是一個活人。
來人冷著臉道:「宋狀元,家主給你妹妹請了大夫,但大夫說了,你妹妹救不活了,家主開恩,讓咱們送過來,也好讓你妹妹落葉歸根。」
宋如松額頭青筋亂跳,皺著眉道:「這似乎不合規矩,家妹已經出嫁是江家人,出嫁之女是生是死,都與娘家無關。」
那人也不是善茬,聞言連聲冷笑道:「按規矩是這樣,但咱們江大人不是一個願意按規矩行事的人。奴才勸宋狀元還是識趣點,乖乖料理了後事。」
「奴才再多句嘴,宋狀元千萬不要想著訛詐家主,亦或者到官府告一狀什麼的。咱們家主是官,您是平民百姓,你做什麼之前,三思而行才好。」
丟下這幾句話,他哈哈笑了兩聲,帶著其他人揚長而去。
宋如鬆氣瘋了,忍不住奔到淑倩面前,咒罵道:「沒用的東西,連個太監都籠絡不住。你要死就死,為什麼不死在江家,偏要回宋家來,真真是晦氣極了!」
淑倩已經到了死亡之瀕,說不出話來,卻直勾勾盯著他,目光中充滿了憤恨。
她心底,對於宋如松自然是極恨的。
想她一個花般的女孩兒,就因為宋如松的私心,被迫跟了一個太監。
這幾個月,她遭受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摧殘,身上的傷,舊傷未好,新傷又起,那江家,真真是地獄一般。
在她飽受折磨的時候,宋家人卻喝著她的血吃著她的肉,施施然過起了好日子。
到頭來,她被人折磨得要死了,哥哥沒有一句好話,沒想過給她討回公道,反而怒容滿面,罵她不中用,罵她晦氣。
在這一刻,除了恨親人之外,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出辛元元的面孔。
當初,他們一大家子,都靠辛元元養活,吃辛元元的血肉,還看不起辛元元,覺得她低賤庸俗。
如今,這迴旋鏢,直接插到自己身上了。
人說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她之前不相信,如今,不得不信了。
她想到這裡,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笑聲未歇,一口氣上不來,竟直接眼睛一翻,頭往一旁栽去。
宋如松嚇了一跳,仔細看時,發現她已經沒了呼吸,但眼睛睜得圓圓的,真真是死不瞑目。
宋如松向來冷清,即便親妹妹死在眼前,也逐不覺得難受,只將管家叫到跟前,捏著鼻子道:「去給她弄口薄棺材,直接收斂就是,不用辦什麼喪事了。」
管家答應下來,攤手要銀子,不光要買棺材的銀子,還想討要買菜錢和下人們本月的月錢。
宋如松之前被江波敲詐,手頭的錢被訛走了八百里,滿打滿算只剩了二百多兩。
他忍著肉疼,一面回屋翻銀子,一面在心裡默默盤算。
一大家子不事生產、坐吃山空,自己手上這點銀子,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看來,得好好計劃一下了。
家裡的下人,得再次精簡一番,自己身邊留兩個人伺候,癱瘓的母親離不得人,也給她留一個。至於其餘的人,一概不許留丫鬟僕從,凡事親力親為自己干就是了。
宋如柏已經成年,又好賭,已經將母親所有的積蓄敗光了。
這樣的人,不能再留了,不如直接逐出去,讓他自謀生路。
辛瀟瀟和江綠芽這兩個妾,勝在年輕貌美,要是過不下去的時候,可以將她們發賣了換錢。
此外,江綠芽生的那個丫頭片子,身體太弱了,每個月都要花不少葯錢。要是送出去給其他人養,也能省一筆。
以後當不了官了,得謀個生路,學著做生意才好。
只是,自己從來沒有做過生意,沒吃過苦,沒有一點經驗,雖然有本錢,卻不知道該怎麼下手。
這一刻,他萬分後悔自己當初把辛元元放走的決定。
那個女人,簡直是撈錢的一把好手呀。
當初自己中狀元,改換了命運,明明可以將她留在身邊的呀。
她是宋家婦,又為自己生了兩個孩子,只要自己執意不放,她寸步難行,根本就走不了。
即便要另娶高門貴女,也能給她一個平妻的名分,再說一些女人愛聽的花言巧語,自然就能將人籠絡住。
要是她還在宋家,自己何至於落到如今的地步?
他又是恨又是惱又是鬱悶,嘆了一會兒氣后不得不收拾好心情,繼續面對現實。
木已成舟,還是想一想該怎麼活下去吧。
先把錢拿出一部分,試試水,販賣點東西,看能不能賺到錢。
飯要一口一口慢慢吃,路要一步一步慢慢走。
他的人生,還沒有輸!
他可是狀元呀,智力超群,能力只要肯努力,做生意難不倒自己。
辛元元能在商海翱翔,自己也能。
等自己成功了,自然會有好日子過的。
至於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人,無論是什麼身份,總有報復的手段。
他一面默默盤算,一面從衣箱里找出自己的錢匣子,抱出來一看,登時心涼了大半截。
之前匣子上掛著的鎖,竟然不知去向。
宋如松顫抖著手,將匣子打開,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登時,宋如松腦海里湧出一個聲音,完了完了,最後的依仗沒有了。
錢被誰拿走了?要是被他查出來,他一定要讓那賤人生不如死,與那賤人拚命!
他的疑惑,很快就得到解答。
一群如狼似虎的打手,推搡著臉上帶血的宋如柏,進了宋家門。
宋如柏鬼哭狼嚎,連聲喊:「大哥救我,大哥救我……」
領頭的打手虎背熊腰,冷笑著直接扇了他一巴掌,才向宋如松拱手道:「宋狀元,令弟欠咱們賭坊五百兩銀子,今天還了二百三十四兩五錢,剩餘的錢,要是三天之內不還清,咱們得卸腿卸胳膊抵賬!」
宋如松腦袋嗡嗡的。
二百三十四兩五錢,這是他錢匣子中的所有錢!
他什麼都聽不見了,什麼都管不了,直愣愣走到宋如柏跟前,問道:「我的錢,是你拿走的。」
見他神情不對勁,宋如柏咽了一口口水,才道:「大哥,你不能怪我,賭坊的人逼得太緊,我只是想活命罷了。」
宋如松冷笑:「你想活命,難道我不想?」
他的右手,已經被邵南風廢了。
因此,他只能抬起自己的左手,拚命扇宋如柏巴掌,一面扇,還一面咒罵。
見他神情不對勁,打手們慌了,丟下一句「儘快將銀子送來,不然絕不罷休」,直接就跑了。
宋如柏理虧,倒也沒反抗,任由他打罵。
宋如松打了很久,直到自己力竭,才停下來歇氣。
宋如柏一直盯著他,覺得他差不多緩過來的時候,開口哀求道:「大哥,你一定要救救我呀,我不想缺胳膊缺腿,不想當殘疾人……」
這話直接刺激得宋如松白了臉。
他的手廢了,在世人眼裡,他是個殘疾人吧?
他寒窗苦讀多年,連中三元,一代驕子。
那時的他,多麼意氣風發,多麼自信從容。
怎麼不知不覺,他就將日子過成這樣了呢?
宋如柏不知他的心思,繼續懇求。
宋如松眼中怒火翻滾,冷笑連連,說出來的話帶著刺骨寒意:「你自己惹的禍,就該自己擔著,別在這裡惹人厭煩,這個家,以後你也別待了,你的死活,跟我沒有半點關係。」
宋如柏驚得白了臉。
等弄明白他的意思,宋如柏扯著嗓子嚷道:「你竟半點不顧兄弟情分?你憑什麼趕我?母親還在呢,這個家,輪不到你做主。」
宋如松冷笑,發狠道:「你這個賤人,敗光了母親所有的積蓄,又將我所有的錢都偷走了,害得我好苦,今天我也不讓下人動手了,親自將你攆出去,出一出心中的惡氣。」
他說完后,果然冷著臉,親自來攆宋如柏。
兩人你追我趕,不知不覺,宋如松就將宋如柏逼到了后廚,還扭打在一起。
以宋如柏的年紀身體,其實比宋如松強得多,但他心裡很明白,要是被趕出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條,因此不敢反抗,只能咬著牙默默承受。
但讓他鬱悶的是,即便他一直退縮,宋如松還是不肯回心轉意,反而一直叫囂著要他快點滾,不要髒了自己的眼睛。
宋如柏被打懵了,又被他的話激得紅了眼,渾身的血一直往腦門沖。
惡向膽邊生,他翻滾著,避開宋如松的攻擊,摸起一旁的菜刀,直接捅向宋如松。
這一刀直達要害,血流如注,直接讓宋如松送了命。
下人們拚命尖叫,四處逃竄。
宋如柏醒過神,看著倒地不起的哥哥,不由得又驚又怕。
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他心頭的惡念不但沒有消退,反而更深了。
反正已經回不來頭了,不如去找江綠芽和辛瀟瀟,逼她們把積蓄交出來,帶著錢跑路。
如此,自然比吃牢飯被殺頭要強得多。
說干就干,他直接拔了刀,提刀去找目標人物。
江綠芽正抱著女兒,見到他立時尖叫不止,拚命護著女兒想逃跑。
宋如柏直接將她踹倒,手起刀落,將江綠芽捅死了。
來不及理會啼哭的女嬰,他拔了刀,跑進內室搜刮細軟金銀,倒是發現了不少好東西。
他將東西揣進懷裡,又提刀去找辛瀟瀟。
辛瀟瀟的屋裡,卻早已經人去樓空,箱子大開被翻得亂七八糟,看模樣,辛瀟瀟已經帶著自己的私蓄,悄悄跑了。
宋如柏氣得不得了,卻不敢耽擱,回自己房間換了一身衣服,帶著搜刮的東西,又尋了一把小一點的菜刀揣著,直接跑路。
下人們雖然簽了賣身契,但眼睜睜看著發生了命案,都嚇得魂飛魄散,作鳥雀散。
宋母早已經癱瘓了,躺在屋內,聞到血腥味,嚎叫了半天,卻沒有人理會。
她想要叫人給她喂水餵食物,想要出門看看情況,卻根本叫不來人。
最後,她拼著一口氣,從床上翻滾下來,想爬出室外,卻只爬了一半的路,就力竭而亡……
直到三天後,左鄰右舍察覺宋家不對勁,過來查看,才發現,宋家連小嬰兒在內,一起死絕了,只有宋如柏和辛瀟瀟不知去向。
報了官,官府很快派人勘察現場,查明真相,發了文書,全國追捕宋如柏,還定了五十兩銀子的懸賞金。
至於慘死的宋家人,則一起被送到了義莊。
當了亡命之徒的宋如柏,並沒有逍遙多久,不過一個月的功夫,就暴露了身份,被人扭送到官府,被判了斬立決。
至於辛瀟瀟,將手頭上的錢花完之後,就流落青樓,受盡折磨而死。
整個宋家,活下來的,只有嫁了人的宋淑雲和江綠芽生下來的女兒。
不過,宋淑雲嫁的是傻子,娘家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更是遭夫家嫌棄,抑鬱成疾,日子磕磕碰碰,根本沒有舒心的時候。
至於江綠芽的女兒,被送到了慈幼堂。由於她年紀小,身體不好,且照顧的人不精心的緣故,沒滿三歲就夭折了。
由於宋如松中了狀元,顯赫一時的宋家,就此淹沒在塵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