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這一棋,為你也為我
容毓手臂上的疤痕從深到淺,彼此交疊,大部分都是長鞭抽出來的。
福寧有些心驚。
這小子不是個主子嗎,怎麼受了這麼多傷。
容毓卻無所謂的又把袖子放下,自嘲的笑了笑。
「從前受過的比這多,這點傷確實不算什麼,你更不必自責。」
他的笑是嘴角牽著眼角都往上挑,最後浮在眉眼裡,柔軟又溫和。
額頭上那點紅印子還添了幾分脆弱的美感。
他確實是好看的。
福寧:「因為什麼?」
容毓想了半晌,笑了,「練武。」
連滾帶爬的,也算是練武了。
看著他,福寧腦子裡出現個模糊的人影,但想不起來他像誰。
她一直盯著,容毓的耳尖不自覺紅了,他咳嗽了兩聲,從懷裡取了摺疊好的薄紙,放在桌上推給她。
「這是杜雪兒的筆跡。」
福寧沒打開,也沒動。
她現在拿不準眼前是個什麼章程,容家要幹嘛,找個年輕貌美的小子來英雄救美,是要她息事寧人嗎?
沒給她多想的時間,木冬已經回來了。
木冬,「四爺,我們的人跟到二角梅巷就被甩掉了。」
二角梅巷?
有點耳熟。
容毓的神情一下子就高深莫測了。
容毓:「舉人來容家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苑福寧:「我們家的人都信得過。」
容毓:「那就是容家有內奸。」
他十分篤定,甚至很淡然,琢磨片刻他才解釋。
「二角梅巷往裡都是官爺宅邸,為首的就是小姑姑的丈夫,楊舒楊同知。」
「他的耳目四通八達,這件事嚷出去了丟的是他的人,舉人動作太迅速,估計親信來不及彙報就出手了。」
楊舒?
苑福寧依舊沒表態。
容毓的來歷不明,今晚的刺殺來歷也不明,萬一是這小子下的套等著她往裡鑽呢?
容毓轉頭看她,「姑娘去不咸山,我們可否陪同?」
「別誤會,這一來我們家有錯在先,路上陪同是應當應分。」
「二來,容家在不咸山有些產業,姑娘想打聽人,問商戶最好。」
「三來,殺手伺機在側,要是你也出了什麼事,容家的名聲損上加損,生意就不必做了。」
「官府和妻族一比,楊同知不會選我們。」
容毓雙目如潭。
「這一棋,為你也為我。」
苑福寧在仔仔細細觀察著他的神情。
半點沒說謊。
這小子長得嫩,腦子倒是成熟,身上的沉著勁兒倒像個二十五六的。
她點頭答應了。
看不見的角落裡,容毓緊緊攥著的右手出了一手心的汗。
他后怕。
剛才這一招是緊急之策,好在她一心記掛查清事實,沒仔細琢磨。
他所做,都是為了她啊。
這一夜事多,才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天明了,苑福寧惦記嫂子連飯也吃不下,策馬就走。
回家正好趕上陳真倒藥渣子。
陳真欣喜:「姑娘回來了,大少奶奶還在睡呢。」
苑福寧:「昨天府里沒出什麼事吧?」
陳真搖頭,「沒有,一切照舊。」
福寧的心稍稍安了些。
陳真:「昨兒我又給奶奶診了脈,這毒好在不是很兇狠,只是她底子弱,睡著了休養生息才最好。」
福寧:「得要多久?」
陳真猶豫了半刻,小心翼翼的措辭才開口。
「現在就差一味不咸山的千年靈芝做藥引,我昨天叫小廝滿城去找,可好貨都上貢朝廷了,也只能這樣慢慢養,怎麼說也得個大半年。」
大半年....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