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圍場十
「斷了?」皇帝重複道:「斷了是什麼意思?」
他緊盯著顧柏冬,企圖能在對方神色間找出一點誇大其詞的蛛絲馬跡。
可是沒有,顧柏冬神色焦急,步履匆匆,一路催促著快找太醫。
寶妃上前,攔著她的弟弟:「你告訴我,我小五不會有事的!」
他肅穆又憐憫地看著她,沒有否認,而是沉聲道:「先治傷。」
寶妃整個人霎時像要碎了,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然後身子忽地後仰,於眾人眼前,就這麼直挺挺躺下了。
銀月失聲:「娘娘——」
皇帝:「快送寶妃回帳,傳太醫!」
皇后道:「還是先看小五吧,他乃皇子,傷又重。」
皇帝瞥了她一眼,神色晦暗不明:「自然要看。」
若真是雙腿斷了,治好也是殘疾之身,五皇子再無繼位可能。
不止皇后,所有人都在等一個結果,這個結果會影響朝廷政局風向。
太醫被五皇子的近身侍衛半拎半拖,連滾帶爬帶了過來。
調整氣息,一手搭上五皇子的脈,聽了一會,不自覺搖搖頭。又扒開五皇子的眼皮看了看:「先拔箭,再治腿。」
在太醫的要求下,五皇子被移回他的帳里治療。
顧柏冬目色凌厲,對皇帝道:「皇上,以免有人遇事慌亂出岔子,臣請求五殿下的治療過程,能讓臣的母親和內子在旁守著。」
這本於禮規不合,但是在獵場,皇帝眼皮下,仍有人行兇,不到人家不
謹慎。
寶妃厥過去了,顧家唯一能信的,就只有自己人。
皇帝沒有片刻猶豫,大手一揮,「准了。」
顧家三人齊齊謝恩。阿雁扶了大夫人,婆媳倆忙跟進了五皇子的帳。
五皇子痛得意識模糊,太醫與徒弟正在烤刀,做拔箭準備。
阿雁湊近一點,問:「小五,舅母給你喂點水,興許能緩緩……」
一旁的太醫,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低頭繼續手上的事。
五皇子撐著一絲清明:「辛苦舅母。」
阿雁回身去倒水,趁人不備,將系統里早已準備好的強力鎮痛劑加入水裡。
將人扶起一點,水盞湊到人唇邊:「喝過閉眼休息,其它的有太醫呢。」
五皇子艱難地看了她一眼,張嘴慢慢喝了那盞水。
沒一會,重新放平的人慢慢閉上了眼。
太醫拿著烤好的利刀來挖肉拔箭,見五皇子閉著眼好似熟睡了一樣,不由愣了下,下意識探手切了下脈。
還好,沒死!
五皇子整個拔箭及接骨過程,都是寂靜無聲。
外面的侍衛,親眼看著一盆盆血水端出去,卻不聞帳內半點動靜,終於有忍不住的了。
「怎麼回事,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挖肉拔箭,接骨上板,沒有哪一個能受得了?以往見過拔箭的,哪個不是慘叫得哭爹叫娘的,昏過去又能疼醒過來。」
「就是啊,你看這些血水,光看著都嚇人。這五皇子也太能忍了。」
「五殿下這麼能忍,實乃我
朝第一人。要是能繼大統,這般意志,還怕天朝不興隆?」
「不愧是五殿下……」
「噓,你們活不耐煩了?敢在這裡議論這些事。」眾侍衛都噤了聲。
不止他們,裡面親自動手的太醫都遲疑了。他頂著滿頭汗,將夾板綁好,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他的徒兒邊收拾藥箱用具,邊奇道:「頭一回見有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沉睡,中間徒兒一直擔心是不是出了問題。」
太醫捋了一把鬍子,「我曾經聽我的師傅提過,人在性命堪虞的情況下,會自動引發身體的求生本能。五殿下傷得太過,沉睡或許就是他身體的意念自我保護。」
「如此說來,那倒真的是太神奇了。」
「正是,現在性命暫時是保住了,只怕醒來還會痛的厲害,先準備幾付安神的葯,煎好備用。」
「是。」
太醫帶著徒兒朝阿雁她們施禮:「兩位夫人,五殿下的傷暫時處理了,後面的情況還要等他醒來后,才能看情況定。」
二人還禮,大夫人道:「有勞太醫了。」她朝房嬤嬤示意了下。
後者上前兩步,遞過去兩個荷包:「五殿下後面還要仰仗太醫。」
太醫只簡單推辭了下,便收下了荷包:「老夫還要去皇上處復命,若有任何問題,隨時著人來通知老夫。」
大夫人頜首,看著他們出了帳子。
房嬤嬤守到帳子門口,她的淚才敢落下來:「太受罪了!」
阿雁安慰道:「看台上那
些全是千年的狐狸,不這樣根本不會信,受罪是真的,但為了大局,也只能如此。」
「道理都懂,看著還是受不了。」
阿雁又軟語安慰了一會。
等交待好,事告一段,她才回了帳子。
確認了一番鎮痛的東西是不是備夠,五皇子是個能頂事的,居然能生受這些罪。
只寶妃只知道計劃會受傷,也沒想到會如此嚴重,才會受打擊太過,一下厥了過去。
顧柏冬背著光從外面進來,見她發著獃想事。
「你給小五弄了什麼,我聽說挖肉拔箭都沒吭一聲。」
「不過是些鎮痛的東西罷了。」她回過神,「手尾都處理好了?」
「放心,父親親自抓的人,身上掉出了二皇子府的腰牌。」
「皇上沒懷疑?」
「父親說一開始估計是懷疑的,但小五傷得太重了,寶妃又這樣反應,天大的疑慮也消了。」
阿雁望過來,「那一箭是必要的嗎?雙腿斷了對於一個皇子而言,應該已經足夠了。」
「是他自己堅持的。」
阿雁不再說話,就算沒真的參與過這些爭位的事,歷史上有名的九龍奪謫她還是知道的。
皇位嘛,不就踩著大部分人的屍骨往上走嗎?!
「有一個事……」顧柏冬倏忽道,卻又臨時頓住了。
「什麼?」
男人同她視線相交,「今日父親他們帶隊搜索刺客,有幾個小尾巴逃了獵場。父親率人一路追蹤至一處別院,才將人拿住,同時發現了一處地下密
室,密室里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