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不留遺憾的說清

由此，蘇淺可以確定，這道轟鳴所要傳達的對象，只有自己。

與任何人無關，所以，也除自己之外，無人可聽到。

至於淺淵塔為何能夠感應並且做出反應，想來，是與蘇淺有著某種聯繫的關係吧。

「師姐們都在水清峰吧，師父先行一步,我馬上趕來。」

蘇淺的話音落下，緊接著身影徹底消失，讓雲鸞都有些意外。

不過也不曾多想，同樣也離開了這裡。

回到水清峰后，雲鸞訴說著情況，一同在等待中與伊憐與蘇倩閑聊著。

而此時此刻的蘇淺，人早已出現在了九州之外，直面那無垠的璀璨繁星。

蘇淺猜到這轟鳴來自何方。

沒錯，就是世界之外，只是蘇淺看不到,因為這片世界被斷絕，而世界之外有人想通過強行的方式尋找，然後加以打破。

只不過暫時來說，很困難。

因為被斷絕的世界，透過強行闖入，突破禁忌的封鎖，若非有著逆天的手段，是無法做到的。

不過也不排除有這樣強大的存在，就例如那上蒼之主，宛如主宰般的生靈。

「還是說，這是來自諸天的求救！」

蘇淺心中有所猜疑,結合曾經去過的上界，然後來自雲霧山後的，那古老地下殿堂所得到的消息，極有可能是來自上界的。

因為曾經時間線不同，然後自己若真的如破敗殿堂那位所說，真的是淵的一部分。

或許真的極有可能。

「看看吧！」

蘇淺做出的決定，眸光深邃地凝視最前方，愈將璀璨的星空看穿。

果然，一片星海雲霧散盡后，蘇淺看清了禁忌之後，被斷絕的世界之外的景象。

結果並非是有生靈故意攻擊，而是在這片被斷絕的地方，有數位強大生靈在廝殺。

將混沌都要打裂，將虛空都要震得粉碎。

可想而知，在蘇淺眼中都覺得駭然的景象，那些生靈的實力會有多麼恐怖啊。

「混沌生靈！」

蘇淺心中有悸動，然後又看清了生靈所交手的戰場，未曾見過，但卻能清晰的感受到，是一片被混沌包裹，甚至就是混沌之外之地。

更有一片無盡的汪洋，漂浮遊盪，被濺起的浪潮掀起萬丈。

然而那似海水卻異常透明的物質，讓蘇淺下一瞬便知曉了為何處。

那堪比幻河的荒海，諸天萬界內，最為神秘的存在之一。

傳說荒海內有著一座界碑，一旦抵達，可得見最為神秘的永恆。

可至今以來，諸天萬界歷代無數強大生靈踏入，然後便再也不曾歸來。

所以，那所謂的荒海界碑不僅僅化作神秘存在，更是無上的禁忌之地。

可是讓蘇淺不解的是，為何九州之外，被斷絕的地方會出現荒海，而且看得如此清楚，禁忌之地的荒海似也有生靈存在。

甚至此番交手大戰，只能說強大無邊，若是真的被尋找或是完全擊中，恐怕整個九州世界都會被破壞。

就彷彿至強腳底下的一株草，無意間踏足，帶來的將是灰飛煙滅。

如此，讓蘇淺一下緊張起來，甚至遇到了有極其可怕的危機將在未來發生。

現在的轟鳴響動，似乎是這個世界給自己所帶來的提醒警示。

深邃的眸光回歸平靜，蘇淺收起緊張的心思，不再多想。

因為真正可怕的事情尚未發生，而若想去準備也需要時間。

並非轉眼就能完成，而且在此之前，蘇淺就知曉了危機的降臨，此刻只是預感著可能危機更大罷了。

自己的實力，整個淺淵宮能夠阻擋嗎！

蘇淺自己對此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曾經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蘇淺同樣有著憂慮，可是最後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雖說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可也要看待是怎樣的事情，又是怎樣的機會，又有多少時間去準備啊。

念頭散去，蘇淺轉眼便來到了水清峰。

此時正值黃昏，自晌午是雲鸞的告知，蘇淺不知不覺間已經用掉了好幾個時辰。

對此在來到水清峰后，對兩位等待多時的師姐感到一陣歉意。

同時目光尋找著，並未看到師父的蹤跡。

「師父出去遊玩了。」

伊憐平淡的解釋讓蘇淺收回了目光，於是就這樣三人原本很好的關係在此刻顯得有些尷尬。

蘇淺知道接下來談及的話題涉及有些沉重，伊憐與蘇倩也一樣，所以在伊憐開口后，三人都不曾第一時間提及。

「師父和我說了，師姐們也都知道了，所以……」

終於，蘇淺還是率先打破了沉默，將曾經與現在，乃至未來其實都不太想提及的話題引了出來。

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兩位師姐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又該說怎樣的話，蘇淺都不知道，也不曾有任何猜想。

當然，蘇淺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又或者說出怎樣的話！

這種全然處於未知的狀態，其實往往最能讓人充滿恐慌而又期待。

「蘇淺，征戰諸天萬界終有結束的那一天，又或者是無盡的歲月，不曾有結束的那一刻。」

「師父讓我們給出答案，所謂喜歡的答案。」

蘇倩說出了很不想開口，但卻不得不開口的話題。

「自你離開后那年，甚至之後的很多年，我不知道對你的感覺是怎樣的。」

「直到有一天，看到一顆星星墜落消失，我恍然的心痛，讓我覺得感覺窒息。」

「自認識你的那天，當時你告訴我說不是你救下的我，其實我很清楚，那時就是你救的我。」

蘇淺回憶著當時清安所發生的事情，有些久遠，但又恍然如昨，覺得不可思議。

自己曾經，也有過那樣的經歷。

一直以來，蘇淺好似都忘卻了是怎麼樣與蘇倩認識的，心裡下意識的想法，只有她是自己的師姐，曾經在水清峰上待過，然後序列之戰上，一路到最後的出生入死。

而對於曾經的最開始，說實話，蘇淺都有些遺忘了。

這一刻，蘇淺才明白，自己所謂的感覺，都只是因為蘇倩師姐很好看，然後很照顧自己，對自己很好很好，因此所產生的某些錯覺吧。

「我知道，某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不可能存在幻想，你所在意的所喜歡的，我也很清楚。」

「雖然我是你的師姐，但這僅限於我與你有著同樣的師父前提下，自此之前，你我都是朋友。」

「曾經喜歡過，懷念過，也深深的思念與……過！」

終究，那個字沒能從蘇倩嘴中說出口，不是不想說，也不是不敢說，而是覺得不應該說。

因為那到底是什麼感覺，蘇倩並不能說清。

唯有喜歡與思念，才是真真切切。

關於那個字，一旦說出口，代表著太過沉重，可能會讓一直以來心軟的蘇淺難以接受，甚至倍感沉重。

所以，蘇倩不曾說出口，聲音有些嘶啞的。

雖然這些話，這些心裡所想，其實一直藏在心裡就好，不說出來，也不讓人看破，就這樣與蘇淺維持師姐師弟的關係，其實挺好的。

可師父的話，讓蘇倩有些動容，泛起了強烈的表達訴說慾望。

並非是想得到蘇淺的某個能讓自己無比滿意的回應，也或者說想聽一下那所謂的拒絕，讓自己徹底幻滅。

蘇倩只是想在有限且一切還算安好的時間裡，表達著，訴說著。

讓蘇淺知道這些，其他的一切都無關緊要。

「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些，你也無需在意。」

「我要的，只是不留遺憾。」

話語或許帶著沉重與離別的意思，但彼此都很清楚，這真的只是不想留下遺憾。

蘇淺回想著剛才自己所見，下意識的換位思考，覺得蘇倩師姐很勇敢。

至少自己要向她學習。

然而此時此刻，自己所面對的，是師姐對自己的傾訴啊。

這個是比向她學習更加艱難的問題。

當然了，蘇淺來到了這裡，就已然是做好了決定，所以必須給出回應，給出曾經師父讓自己所思考好的問題答案。

「關於師父說的那些，此刻師姐的心裡話，我無法給出正確的答案。」

「但一直以來，我都盡量的保持理智，你們都很美好，曾經讓我心動，哪怕是現在也時常如此。」

「我希望將這份美好一直持續下去，也不希望失去你們所帶來的美好。」

「我也很喜歡，但我不想做那將所有美好都佔據的人。」

「也不覺此間所有美好都屬於自己。」

「所以，我非常希望，自今日過後的師姐，都能如心中所願，如心中所想，得到關於你們的美好。」

「我只是我，我不想因自己而阻礙你們所有人的美好故事。」

「雖然歲月至此，我們都不再年輕，很多曾經的期待與美好都變成了奢望與曾經，但是只要你們想，我們想，一切都還來得及。」

「想來，我此生註定孤獨，我想要的，只是你們所以人都能好好的。」

「這是目前，也是或許曾經心裡一直所追求的，卻從未看到的迷霧散盡后的光明與美好。」

「所以，無論你們對我有著怎樣的感情，我希望都不要成為你們內心的掙扎與阻礙。」

「大膽追尋你們想要的，無論結果如何。」

「我都替你們高興。」

「而我自己，喜歡與愛對此刻的我來說，過於不敢，過於那一抹已然散去的泡沫。」

「有個事情，也趁現在，與你們說一下吧。」

話音落下，蘇淺目光看著遠處一片雲霧，散去后浮現了雲鸞的身影。

其實一直以來，雲鸞就不曾真正離去，一直都在觀望。

眼下蘇淺的意思很明顯，雲鸞也來到了水清峰，看著蘇淺。

「說吧。」

然後拍著蘇淺的肩膀，對於剛才的回答，雲鸞說不上滿意，但至少也比較符合預期，也挺適合自己這唯一弟子做出的回應。

「那深淵之下的破敗殿堂，裡面的那位是自己。」

不算太難理解的話，卻引得三位都面露詫異，然後是不解。

片刻后，唯有雲鸞反應過來。

「你是說，他就是你，你就是人間的他！」

蘇淺點頭，雲鸞沉思，伊憐與蘇倩沉默。

關於這些，蘇淺其實一定不會去與師父師姐們說，可此時此刻，情景之下，情緒的涌動，以及對未來的危機的擔憂，蘇淺還是說出了口。

雖然知道這可能帶來的，將是更多的擔憂。

但是即便如此，蘇淺也覺得不應該繼續隱瞞。

例如蘇倩對自己所說的話，蘇淺也覺得不能得到所謂的未來某一。

有些話，只能趁現在講清楚，不然留下的都將是無盡遺憾。

「我曾經對於淵這個字，師父應該很清楚，提及之後便會招來天劫血色雷霆。」

「那是因為禁錮的枷鎖鬆動，對超越一切的他所進行的反抗，而因我是他的一抹印記。」

「他預設的是完美的，但卻實際存在缺陷。」

「我自己也深有體會。」

「你們不是一直想知道關於我的過去，那段曾經為何一直以來都陷入無法理解的心結嗎！」

「我去了那裡，知曉真正答案。」

「周王都城裡，那一次的仙祭。」

「我就在城內。」

「所有人都死在那場所謂的仙之劫光中，唯獨我活了下來！」

「我母親說我命大，黛依姐也說我命運眷顧，不會死去。」

「但唯有我自己很清楚，自己本該死去。」

「所謂的活下來，或許是另一種安排，另一種人生。」

「這是一份難以尋找的答案，直到他告訴我。」

「關於活下來，只是他留下的印記，留在紅塵諸天的一抹大夢印記。」

「等諸天上界的戰場結束后，我會成為他，他也會成為我。」

「我不知道那時候會是怎樣，但至少現在，我想說清楚，以至於不想等真的到了那一天，讓你們無法理解。」

話音很長，一口氣說了很多，蘇淺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將一切說出來真的好嗎！

但蘇淺不想再忍受這種一直以來內心的掙扎。

坦然而出，選擇面對，與師父師姐一切，或是獨自一人承受。

只要說出來，就要好很多很多。

無論師父師姐是怎樣看待的，至少自己此刻是痛快的。

「還有，我剛才看到了斷絕的世界之外，是一片荒海，有至高生靈在拼殺，我擔心波及這個世界。」

「所以，我想對此做好準備。」

…

…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