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交公糧
第15章交公糧
天快黑的時候徐薇拖著幾根枯樹下山了，繩子上還墜著兩隻野雞，回到家，徐陽已經做好了晚飯，就是中午包的多的沒下完的餃子，吃完飯，徐陽把兩隻野雞殺了，這野雞家養養不活，它不吃食，自己就餓死了。
徐薇想著明天村裡該去交公糧去了，她把該交的糧食整理出來，按照村長的說法，農村要集體化，土地沒有個人的，都是公家的，他們種了糧食要交一部分給國家，這叫公糧。
他們這裡政策實行的沒有別的城市那麼快，要等明年鎮政府變成公社，才能實行真正的集體化，現在是三提五統政策，農民需要按照比例交糧食，五統為統購，統銷，統定，統供，統籌，因為國家的糧食等各類產物都不足以供應人民隨意吃喝使用，所以只能進行計劃經濟，這都是報紙上說的片面言語，徐薇自己猜測的。她也沒有經歷過，也沒有聽說過，了解的這些都是以前網上看的隻言片語。
她算過，現在的公糧差不多要交畝產量的一半上去，剩下的那些糧食只能保證老百姓吃不飽也餓不死，她對於現在的政策不做評論，但是，就她猜測，今年交公糧肯定不太平，那些壯勞力現在還沒回來，不是所有村子都像他們村子意識到這個問題，早早的就開始收割，去鎮上的路上，有的是還站在地里的莊稼。
她把一半的糧食，尤其是細糧，在後院靠山根的地方挖了個地窖，下面墊上木板子，把糧食一袋子一袋子的扛進去。
地窖上面被她用碎土來回灑了幾遍，看不出有人工挖掘過的痕迹才算完，第二天，徐陽去了村裡問了一下，確定今天交公糧，希望你算了一下，玉米一畝地算上玉米棒也才六百多斤，稻子一畝地才三百多斤，大豆也就是三百多斤，。
一麻袋玉米差不多二百多斤，她扛了六袋子放到騾車上，讓徐陽駕著車，她又拉出一架手推車，放了三袋子也就是六百斤沒脫殼的稻穀，一袋子的黃豆，兩袋子紅薯，看著家裡剩下的糧食，感覺差不多就落鎖推著車走了。
走到村裡集合的地方，徐薇看著各家門口的曬場上都是沒脫粒的稻桿，玉米，她暗自點頭，村裡有聰明人，這樣就算有人來村裡查，也能說清楚地里乾乾淨淨的那是因為都連杆子收回去喂牲口了。
「大家靜一靜啊，聽我說兩句。」徐守發站在前面，手往下壓示意大家靜一靜：「今年特殊情況，勞動力都沒在家，大家好多人家地里的糧食還沒收完，交公糧的時候人家肯定會問，你們就咬死說收不完，糧食都爛在地里呢，別的都別說，今年天不對呢，就怕明年鬧飢荒，咱也是為了家裡老小，大家都管住嘴，家裡的糧食該收起來的就收起來，別到時候人家來查找到了可就罪大了啊。」
「俺們都曉得，國家不容易，但是俺們老百姓也不容易啊，看看地里那老些糧食，俺心裡都疼死了」
「就是唉，誰能想到有一天會有糧食爛在地里來不及收啊。」
「這馬上一下雪，更收不回來了。」
一些年紀大的臉上滿是對糧食的心疼，徐薇看著一張張枯樹皮一樣的臉龐，混濁的眼睛里是對糧食糟蹋的可惜，他們都是餓過肚子的，知道沒糧食吃的痛苦。
「唉，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鍊鋼對國家太重要了。」
「沒糧食吃到時候有再多鋼也沒力氣干。」
徐守發打斷大家的議論：「好了，出發，到鎮上啥都別說就完了。」
幾十輛手推車晃晃悠悠上了路，也有幾輛騾車，毛驢拉的車，還有牛拉的車，到了鎮上糧站，前面也有正在交糧的，是別的村子的，
徐薇跟著去打聽消息的大隊長後面聽著小道消息。
「你們村的糧食收完了嗎？」
「怎麼可能收得完，村裡的老人婦女都累的胳膊腿都腫老粗，也還有那麼多糧食眼瞅著爛在地里。」
「那你們怎麼現在就來交公糧了。」
「唉，我們村裡離得近，鎮上糧站下來崔，讓我們把收上來的都送來，其他地里讓我們慢慢收，你說這不是誠心想逼死人嗎，這馬上就下雪了，那麼冷的天，怎麼去收糧食。」
「唉，我們村裡倒是離得遠，眼見要下雪，再不送來，到時候大雪封山更完蛋，我們村裡也有好多糧食還在地里呢，這次拉來的糧食還不知道能不能交掉差呢。」
「唉，我們老百姓的日子真是太苦了。」
徐薇在後面聽著，沒有說話，這時候前面突然傳來騷動，徐薇抬起頭看過去，只見送公糧的農民和糧站的人打了起來。
「你他娘的在這雞蛋裡頭挑骨頭，你們這些當幹部的怎麼不去鄉下田裡看看，那些地里有多少糧食爛在那裡，我們村裡有多少老弱婦女腰都直不起來，腿都腫得跟什麼似的，國家把男勞動力都征走了，去煉什麼鋼，留下一村子的老弱婦女能幹什麼，就這我們把拚命收的糧食送來了，你們還在這裡挑三揀四，這是什麼道理」
那穿著四個兜的列寧裝的男人，臉色倨傲的看著他，不屑的道：「交公糧是你們這些農民的職責和義務，你們收不完糧食是你們的事，怪不到別人頭上去，這糧食里有那麼多秸稈和土坷垃，就是不行，你這是對組織給的生產任務的藐視，我可以批鬥你。」
男人一下子就怒了：「你他娘還想批鬥老子，老子祖輩八輩貧農。一天兩頓都是粗糧，家裡找不到一件沒打補丁的衣服，你再看看你，四個兜的列寧裝，嶄新的布料，是我們一個村都找不出來的好料子，你人模狗樣的站在這，張嘴就想批鬥我，你批鬥我什麼，批鬥我窮的連飯都吃不上，看著你在這裝他娘的大尾巴狼。」
幹部模樣的氣的跳腳，他揮拳就給了鄉下的漢子一拳，這一拳可打出了這些老百姓的火氣了。
「他娘的，不過了，當幹部的無法無天了，老子拼著一條命，也跟你干到底。」
一會的功夫整個交公糧的地方就打急眼了，眼見有人拿起大石頭就要砸向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徐薇站不住了，她跳上運糧車，狂奔過去，一腳把那男人踢幾米遠。
「想幹什麼，殺人嗎？」徐薇擲地有聲的喝問炸在所有人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