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醋7
不用回頭,隨羽就知道,是丁敏。
「今天怎麼又來的這麼早啊?」隨羽不著痕迹的掐滅線香,然後轉過頭看向丁敏。
「今天我堂哥來啦,所以早點過來帶他吃頓好的!」丁敏的語氣里充滿了驕傲,聽得出她對隨羽的手藝有多贊。
「哦?竟然讓可愛的丁敏……」隨羽這才看向丁敏身邊的一個人影,誰知這一眼,隨羽後半句話就被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裡!
在昏暗的路燈下站著的的正是白天時他撞到的那個男人!
「隨羽!怎麼還不走?」等在不遠處的梁文斌看到這邊有點奇怪,大聲問了一句后就快步往回走。
剛才是隨羽讓他們先離開遠一點,所以他和楊夏雨就走的稍遠了些,等他們緊走幾步趕得近了,就發現原來是丁敏帶著人來吃飯,正好把隨羽堵在了門口。
梁文斌剛剛鬆了一口氣,丁敏也看見了他,朝他招招手喊了一句,
「梁警官!你也來了?」
梁文斌正打算出聲打招呼,卻見隨羽猛地轉身推開丁敏然後沖他喊了一句:「快抓住他!」
與此同時,站在丁敏身邊的男人一把抓住了隨羽的胳膊,用一隻手掐住了他的喉嚨!
幾乎沒有給梁文斌和楊夏雨反應的時間,事情就變成了最棘手的情形。
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一臉震驚的丁敏,楊夏雨鎮定的先將梁文斌往後拖了兩步,給他們之間留出足夠安全的距離,然後拉起了丁敏。
也許是楊夏雨鎮定的表情動作安撫了丁敏的不安,她看了看一臉冷酷的看著自己這邊的堂哥,然後抖著嗓子對楊夏雨問道:「這是,是怎麼回事!」
梁文斌一直盯著挾制了隨羽的男人,防止他鑽空子逃跑了,這會兒聽到丁敏的詢問,扯了扯嘴角,一臉譏諷的對著對面的男人說道:「那可就要問你帶來的人了,為什麼突然挾持了隨羽!」
聽到梁文斌的話,男人依舊不開口,但是顯然並不是要放棄抵抗的樣子。
丁敏只能再次開口,這一回她是問的對面的男人,「堂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突然抓住老闆是要幹什麼!」
顯然自己堂妹的話並沒有引來男人的半分注意,他依然毫不放鬆的掐著隨羽的喉嚨,然後不著痕迹的四處掃視著可以逃走的路線。
「丁振國!你現在放了人質還可以當做自首處理!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楊夏雨聽到丁敏的話,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口叫破男人的名字,大聲喝道。
被認出的男人雖然有一瞬間的動搖,但是隨即他的眼中透出了更加陰狠的目光,首次開了口:「不要妄圖欺騙我!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想必也已經把我調查清楚了,你們究竟是怎麼查到我的!該死!」
隨羽的喉嚨感到一陣痒痒的疼痛,那是被摳到的氣管被壓迫所造成的痛苦,一陣壓抑不住的咳嗽沖了上來,打斷了丁振國激動地喊話。
「哦,對了,你是今天撞到我的那個人!還跟蹤了我近二十里地!說!你跟那些警察是什麼關係!」丁振國稍稍放開一點空隙,讓隨羽可以好好地呼吸一下,然後再次掐緊,同時大聲問道。
「不,他跟我們沒有關係!他什麼也不知道!」梁文斌在一旁焦急的看著被掐住的隨羽,趕緊替他辯解道。
「不知道?不知道會在大街上跟蹤一個人?不知道會在今晚看到我的一瞬間就嚇得說不出話?哈哈!不要以為我是白痴啊!」丁振國一直淡定的面容終於崩潰,扭曲的臉上掛著瘋狂,掐住隨羽的手再次加了一把勁。
隨羽這會兒已經感覺不到癢了,整個喉嚨都像要碎掉一樣的疼,無法進行呼吸,所有的血液一下子衝上了頭頂一樣,太陽穴那裡一鼓一鼓的跳著,意識都開始朦朧了……
在隨羽意識不清的時候,一陣低沉的吼叫聲突兀的在這條巷子里響了起來!聽到的四個人不約而同顫抖起來,那時怎樣的聲音!竟能直接喚起所有人心裡最深的恐懼!聽到這個聲音的人不會有其他的念頭,只有同一個想法——
快逃!
會死的!會死的!會死的!!
丁振國獃獃的站在原地,一直抓著隨羽的手也軟軟的垂了下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東西能讓自己害怕到無法進行抵抗!一瞬間就連死掉都會成為奢望的最絕望的恐懼!
將嘴裡正猛烈咳嗽著的隨羽放到同樣癱軟在地的楊夏雨身邊,饕餮輕蔑的看了眼已經被嚇暈的丁振國,冷嗤一聲后慢慢縮回了平時小貓樣的體型,然後兩爪子把梁文斌給拍回神,讓他處理剩下的問題,自己則是輕輕的跳上隨羽的肩膀,穩穩地蹲在了上面。
梁文斌跪在地上使勁晃了晃頭,試圖讓自己鎮靜下來,然後看了看暈倒在旁邊的楊夏雨,用抖著的手使勁拍了拍他的臉,等了幾分鐘后,楊夏雨才悠悠的醒過來。
「…剛才是怎麼回事?」楊夏雨支著漲疼的腦袋問道,他的視線現在還不太清楚,只能模糊的看到近處梁文斌的臉。
「咳咳,咳咳,沒事了,咳咳咳,是,是伍君!」隨羽終於緩過勁了,他只有喉嚨被掐了,因為沒有受到饕餮吼聲的影響,所以反倒是幾個人里恢復的最快的,給幾人稍微解釋了一下后,隨羽就先打開店門從店裡找出一根結實的繩子把同樣暈倒了的丁振國捆了起來。
等把人都拖回店裡,楊夏雨和梁文斌的癥狀都已經減輕了很多,不過被拖來拖去的丁振國卻依然沒有清醒的跡象,而丁敏清醒之後就一直獃獃的看著丁振國,什麼反應都沒有。
弄清了現在的情況之後,楊夏雨獻給局裡打了個電話,讓人派車把丁振國帶回去,然後才有心情打量一直蹲在隨羽肩上的饕餮,不過不等他發問,在一邊不時瞟一下的梁文斌先壓低聲音問了出來:
「老隨,那個,你家的神獸還有這功能啊。」
他們在聽到饕餮吼聲的時候就已經不受控制的癱倒了,根本沒有看到它變身之後的樣子,梁文斌還以為這吼聲是饕餮特有的攻擊手段呢,不過一直以為是珍惜物種外加吉祥物的存在突然跳出來一下子就吼暈了四個人這種事還是讓他相當的受打擊,對饕餮的敬畏之心也愈加嚴重了。
「呃……是啊,呵呵…」隨羽乾笑了幾聲,趕緊轉移話題,「那個男人就是我白天碰見的那個!」
「看來這個丁振國就是殺害李玉婷的兇手了。」楊夏雨看了他一眼,倒是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
「什麼兇手!」一直在發獃的丁敏聽到楊夏雨的話后突然開口問道。
「呃……丁敏,你不要激動,那個,你堂哥……」隨羽看著丁敏似乎要哭出來的臉實在是說不下去了,摸摸鼻子然後戳了楊夏雨一下,示意讓他解釋。
「丁敏,現在還不確定,不要擔心。」楊夏雨溫和的對丁敏笑了笑,試圖安撫這個無辜女孩的情緒,可惜效果明顯不佳,因為丁敏的表情更加絕望了。
「那現,現在,要,怎麼辦?」丁敏最後還是忍不住抽泣起來,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剛才發生的一切已經讓她徹底崩潰了,這個一向堅強樂觀的姑娘抖著身體可憐兮兮的看著楊夏雨問道。
「不如你先回去吧……」梁文斌不忍的看著丁敏猶豫道,沒說完就有些尷尬的停了下來,想也知道,遇到自己的家人出了事,誰能就這樣回家等消息?
四人都找不到什麼能繼續下去的話題,只能沉默以對,一時間,小小的店面里只能聽到丁敏壓抑的抽泣聲。
幸好今晚沒有什麼客人到來,默默的等了不過十幾分鐘,就有兩輛警車呼嘯而來。
楊夏雨和梁文斌對隨羽點點頭,就帶著昏迷的丁振國上了警車,消失在這安靜的夜色里。
最後還是隨羽將平靜下來的丁敏送回了她租的房子。
「那個……」隨羽看著丁敏欲言又止,「我先走了。」
「恩,謝謝你,再見。」丁敏安靜的跟隨羽道別,表情看上去已經恢復了正常,只不過依然紅紅的眼眶和濃重的鼻音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還是憔悴了不少。
「不要太擔心了,好好照顧自己。」隨羽最後摸了摸丁敏的腦袋,安慰了一句,就打算離開。
「老闆,我叔叔家就這麼一根獨苗,要是,要是……」丁敏卻突然垂下腦袋,眼淚吧嗒吧嗒的掉在了地面上,「……可怎麼辦啊!嗚嗚嗚……」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不會有事的!」隨羽苦笑,他其實最不擅長應付女孩子哭泣了,只能手足無措的一遍遍重複這些完全沒有意義的廢話。
「對,呃,對不起,呃,今天晚,晚上,呃,對不起……」丁敏使勁抹著不斷湧出的眼淚,她知道自己現在簡直就是在無理取鬧,本來收到傷害的隨羽沒有埋怨她已經是很溫柔大度了,她還這麼為難人家,真是太難看了。
「你先進去吧,今天晚上的事情不是你的錯,不要擔心了。」隨羽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能狠狠心,不再看丁敏,快步離開了。
「真是太軟弱了,人類。」一直默不作聲藏在隨羽懷裡的饕餮在出了小區門口之後露出腦袋來冷嗤了一聲道。
「人類就是這樣的,伍君,就是這樣。」隨羽撓撓饕餮的下巴,嘆了口氣,腳步不停的往自己的小店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