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願賭服輸
「獸醫怎麼了？」赤金道，「你知道對於牧民來說，牛羊的價值有多高，自己病了不捨得看醫，可牛羊若病了，保准立即帶去看病的。」
小葡萄從來沒想過這一重，她好歹也是在太醫院正經持牌的御醫，雖比不上妙音，可也算得上有名有姓，就在幾年前的她的夢想還是當天下第一的名醫呢，雖然她的夢想在遇見妙音后徹底夭折了。
見她左右搖擺，赤金繼續笑著勸道：「出去走走換換心情也是很好的，現在去正好趕上燕北南遷，柝河的冬天沒有那麼冷，景色確是極美，還有寶平和原襄，也都各有特色，你去了絕對會不想再回朝天城。」
小葡萄又合計了半晌，咬牙道，「行，我就跟你們去走走，你們什麼時候啟程？」
「臘月初三。」
小葡萄輕睜眼睛，「臘月初三？那不正是小王爺成親的那天嗎？」
「誰說不是呢，趕巧了。」
「那行吧，那我不去喝喜酒了，反正我也不愛去。我跟你們走！我這就收拾行李去！」小葡萄喜滋滋的開始收拾起了行李。
日子過得奇快，臘月初三幾乎轉瞬就到。
請柬早已下發，箭早已搭在弦上，婚宴的各項事宜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
就連嫁衣郭昭儀都偷著試了三次，可她仍然心裡沒底，就算她知道風靈雀和覃燕台夜談不歡而散，就算風靈雀歸期已定，可她仍然被不可名狀的擔憂籠罩著。
越是逼近臘
月初三，那種抓心撓肝的煩亂便越加明顯，初二的那天晚上，她終於是坐不住了，就算違背了成親前夜不能見面的規定，她也仍去了淄陽王府。
因為這幾天以來，覃燕台從未找過她，她若不主動來見，她甚至都感覺不到明日即將成婚的人就是自己。
她帶著兜帽，掩人耳目悄悄從小門進來的。
覃燕台正在書房裡看書，他喜歡讀書，閑暇時的大半時間都是在讀書中消磨掉的。
都道是燕北人粗鄙粗俗，可他卻不一樣，她從沒見過那麼喜歡讀書，詩文儀禮俱佳的燕北人，他字寫得好，儀態更加，總之樣樣瞧著讓人歡喜。
覃燕台單手握著書卷，身穿一身素色的簡單黑衣，眉眼平淡，看不出任何的喜怒情緒。
更覺察不到半分明日即將成婚的喜悅。
郭昭儀一顆心被吊起懸在了半空，她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
覃燕台察覺，抬起眼眸，輕瞥她一眼，也沒什麼表情。
書房的門半掩著，他不說話，郭昭儀咬著唇，自己推門進來了，摘下帽兜，露出被夜風吹得有些發紅的臉。
「有事？」
郭昭儀抬起頭，「我就是想問問小王爺，可還記得你我的賭約？」
覃燕台撂下書，淡眼看著她，「你是來提醒我的？」
「願賭服輸，她明日就走了，她沒選你，你輸了，就要兌現賭約，明日……明日……你會來的吧？」
覃燕台涼笑兩分，「願賭服輸，沒什麼可說的
，我若真徹底輸了，後半輩子賠給你就是。」
聽他如此說，願意兌現承諾，郭昭儀的一顆心總算落了下來，不管他心裡怎麼想的，也不管他到底喜歡的是誰，終歸是他明日會來和自己拜堂。
只要他能來，旁的也都無所謂了。
郭昭儀抿唇輕笑，「我知道小王爺是守諾之人，有您這句話，昭儀便算是放心了。那我就先回去，我們……明早見。」
「不送。」
覃燕台重新將視線落回在書卷上，再未抬頭。
書房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是郭昭儀離開了。
可覃燕台卻再看不下書，眼睛落在書上，心卻不知飄向了何處，明早就要成親的人，卻徹夜在書房枯坐著，像個雕像一樣。
可時間不會等任何人，也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下腳步，天空逐漸由濃黑轉向魚肚白，時間說到也就到了。
寂靜的院子逐漸傳來各種響動，王府即將迎來大喜，各院落的僕從早早就開始起來籌備了。
謝梔輕敲書房門，小聲提醒道，「小王爺，吉時快到了，您恐怕要換喜服了。」
枯坐一宿的人終是動了動，問道，「她呢？」
謝梔頓了下，輕聲道：「天未亮，他們就開始收拾了，待會用過早飯，怕是就要啟程了。」
看來，她是真的要走了，她又一次沒選他。
特意選在他成親的日子與他分道揚鑣，諷刺至極。
終歸是他想多了，苦等了一夜卻等了一場空，她未曾對他再有半分的
挽留。
可能於她而言，他真的沒那麼重要吧。
他不等了。
覃燕台站了起來，心痛遠大於失意，嘴角笑意帶著幾分自嘲，「拿衣服來吧。」
喜服早準備好了，謝梔親自幫他穿上這重要的衣裳，他長得好看，身形高大挺拔，真是穿什麼都別有味道，如此艷麗的紅色，將他襯托的妖冶俊魅，攝人心魄。
謝梔忽地記起，以前的覃燕台也是很喜歡穿艷色的衣服，大紅大紫大綠塞滿了柜子，華麗麗，光燦燦地，嘚瑟又自傲。
後來，後來他才改了性子，改穿素衣淡色，性子也收斂了，壞毛病臭脾氣都改了，也學會了詩文儀禮，明明樣樣都改好了，怎麼最後還落得這個地步，讓人給拋棄了呢。
謝梔替他穿著衣裳，忽地悲從中來，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覃燕台忍不住笑，「你哭什麼，又不是我去嫁人。走吧。」
穿好了衣裳，大步走了出去，門口等候接親的隊伍早準備好了，大家喵悄的，誰也不敢發出大動靜驚擾了他。
見他按時走了出來，一伙人大鬆一口氣，吹奏打鼓，熱鬧喜慶的喜樂立即響了起來，覃燕台牽過系著紅花的高頭駿馬，翻身上馬，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朝著丞相府走去。
一大清早，使館門前也是異常忙碌，即將出發遠行，隊伍上上下下帶了不少沿路買的各種特產，回去時的隊伍比來時足足多了一倍有餘，有人在門口忙碌的清點著東
西，有人在清點人數，有人抽空在吃早飯，忙糟糟的也很熱鬧。
風靈雀正在吃著早飯，她看了看四周陪著她一路打拚過來，倍加信任的下屬們，微笑道，「多吃些，吃飽了，好乾活。」
「放心吧！」多輪巴呵呵笑著，「最後一頓了，咱們大夥可勁吃，這一次離開，咱們也不知道還什麼時候能再來朝天城。」
「阿叔，你怕不是忘了，往後我們在柝河和寶平，想過來隨時都能過來的，和以前不一樣了。」滿崽齜牙笑道。
「哈哈哈哈哈！」多輪巴笑聲震天，一想到即將部落南遷，享受時代安樂的幸福生活，他高興的每根鬍子都在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