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立場

第十八章 立場

緋白衣沉默的看著寧王,所有的人都知道,寧王雖然有自己的封地,但一年有多半的時間是在國都度過的。

做為當今南理皇帝的幼弟,他從小便陪伴皇帝讀書、習武,成年後便封了王,有了自己的封地。但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關於寧王最引人側目的事,便是他娶了莊家的女兒做王妃,卻又寵幸虞家的女兒。

在他的王府,顯然又是一個莊家與虞家的爭鬥場。如今,寧王妃身懷七個月的身孕,為了能夠順利生下這個孩子,莊家可謂是煞費苦心,可惜,現在已經有了流產的徵兆。

寧王以為,做為緋白衣請來的客人,他們的行程安排緋白衣應該能夠主導,可是沒有想到,緋白衣走到歆瑤的身邊,同她低語了起來,顯然,歆瑤一開始並沒有接受邀請,不知緋白衣如何說動了她,很長時間之後歆瑤才有些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寧王心中微曬,緋白衣在南理的地位是有目共睹的,對於這個大夫,連他都要好言相請,看來自己也要重新審視這個美麗到極致同時又孤傲高絕的女人了。

「王爺,既然您如此盛情,那我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緋白衣對寧王說道。

寧王禮貌性的點點頭,一個時辰后,這隊明顯氣勢不凡的人們開始向寧王的封地鹽湖出發。

行至十里開外的時候,迎面碰上了追尋寧王而來的親衛,他們帶來了一個十萬緊急的消息,僅僅懷孕七個月的王妃有了生產的徵兆!

寧王面色凝重,這裡距離自己的封地,還有一百多里的路程,以現在的腳力,至少要走上兩天。顯然王府之中的產婦等不及了,寧王有些猶豫的看了看歆瑤的馬車,終於還是傳給緋白衣一聲口訊,拍馬疾行趕了回去。

歆瑤得知此事的時候,寧王的馬隊已經不見了蹤影,只有騰起的陣陣煙塵,懸在空中久久不散。

「你是說,寧王妃早產了?」歆瑤看向緋白衣。

「我就說寧王無緣無故邀請我們去他的封地,是有什麼苦衷,現在看來,其中一定有王妃的原因。」

「這是一個可以將寧王拉入虞后陣營的機會,欠了這麼一個人情,以這位王爺有恩必報的性格,也會護佑曼筠姐弟吧。」歆瑤看著寧王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說道。

「姑娘,前方不遠處有幾戶人家,是否需要休息片刻。」邊南派人探了路,他擔心歆瑤的身體,提醒著說道。

「不,給我一匹馬,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到鹽城。」歆瑤說完,找來一丈綢綾,將腹部裹住,這才走下車來。

一抬眼,緋白衣攔在了她的身前,「瑤兒,你不要命了嗎?」

「星辰,我自有分寸,相信我,我不會讓孩子受傷的。」歆瑤堅定的注視著那雙充滿擔憂的眼睛。

「你這是在賭!」逸星辰妖異俊美的臉上有一絲嗔怪之意。

歆瑤有些笨重的爬上馬背,對逸星辰微微一笑,「走到今天,哪一次不是在賭呢!走吧,星辰,相信我。」

說完,她一松馬韁,身下的棗紅色駿馬一聲長嘶,率先奔了出去。

緋白衣無聲的搖搖頭,以最快的速度追隨歆瑤而去,他現在能做的,只有護衛在歆瑤的身邊。

鹽城,寧王府。

一個面容溫婉的女子正在焚香煮茶,玉白的手腕輕輕翻動,將碧色的茶水分至兩隻精巧的赭色茶杯之中。

「請!」女子做出一個相請的姿勢。

「你知道,我來並不是為了喝茶的。」坐在女子對面的人全身都籠罩在一件黑袍之中,只有從兩隻露在外面的柔潤手背,可以猜測出此人是個女子。

「請轉告家主,我這次必然有辦法除去莊家的那個女人,她現在已經七個月的身孕,據說從四個月的時候便開始流血,莊家好不容易保她的孩子長到了七個月,現在是無論如何都保不住了。」虞側妃將茶杯放在嫣紅的唇邊,輕輕開啟貝齒,緩緩的吸了一口香茶。

「聽說,庄王妃與宮裡那位庄貴妃情義非常,現在皇后被人構陷,大不如從前,家主不希望看著庄王妃生下嫡子,從而穩固寧王妃之位。要知道,寧王的立場對於虞家,十分重要。」這位始終不曾露出真面目的女子說完,便將一隻玉瓶推到了虞側妃的面前,微微抬頭審視著她的表情。

虞側妃面色微變,「所以,所以她必須死!」

這時,外面傳來心腹侍女的聲音:「主人,王爺回來了。」

虞側妃拿著玉瓶的手微微一抖,玉瓶從如玉的指尖滾落,卻被對面的女子輕巧的伸過手臂撈在了手中。

「小心,王爺回來也好,到底王爺也是憐惜你的。」女子呵呵一笑,語態狎昵。

虞側妃卻眸色漸深,她又問道:「後院那位怎麼樣了?」

「回主人,怕是不好了,咱們的人看到從王妃的房裡,端出了好幾盆紅紅的血水,只怕不好了。」侍女答道。

虞側妃緩緩舒了一口氣,那我就靜靜等著好消息了!

王府後院的一處高閣之內,傳來女子嘶聲力竭的叫聲:「疼,好疼啊,王爺,王爺回來了沒有?」

庄萬妃此刻髮髻凌亂,額角及兩鬢的碎發都被汗水浸濕,牢牢的粘在了瓷白的皮膚上。

一個接生婆又看了看她的下身,有些焦急的說道:「王妃,您專心生產,王爺就快回來了。」

庄王妃猛的驚醒,如果這個孩子沒了,或者她死了,那麼也只是她莊家少了個女兒罷了,男尊女卑的世道,別期望王爺會為了她哀傷。

此時,王爺一路快馬加鞭回到了王府,穿過花廳,一路快步來到了王妃的住處。

「怎麼樣了?王妃她這是要生了?」寧王問道。

「王爺,王妃她從昨天開始就開始流血,一直說肚子疼,您,您可回來了。」說話的是王妃從娘家帶來的貼身侍女,平日就頗為得臉,今日主子生死未知,她卻打扮得花枝招展,面對寧王的問話更是語調凄婉,自有一股天生的媚態。

寧王冷冷的掃了一眼,不為美人梨花帶雨的表情所打動,說道:「去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葯,不惜一切也要保住大人和孩子。」

剛說完,就看見親隨衛兵走到近前稟報:「啟稟王爺,門外有人求見,說是您相邀而來的。」

相邀而來?難道,難道是……?不可能啊,那位女大夫身懷有孕,絕不可能自己剛剛進門,她便趕到了。

不過,萬一是她呢?

「請到花亭,本王這就過去。」寧王回到卧房,換了一身常服,洗去了臉上的風塵,當他緩步走進花廳的時候,正好看到歆瑤背對他的身影,如此的玲瓏別緻。

緋白衣略施一禮,「王爺,歆瑤姑娘念及王妃的安危,一路趕來,希望一切還來的及。」

「有勞姑娘和國師了!」寧王有一絲欣喜之色,轉而又猶豫了一下問道:「本王的王妃乃是莊家的女兒……」

「王爺的意思本座明白,救人的是歆瑤姑娘,一切還請王爺與姑娘商量。」緋白衣明白王爺的意思,很巧妙的將話題轉移到了歆瑤的身上。

「王爺,」歆瑤轉過身,一路風塵僕僕,她的臉上有著明顯的倦意,「小女是個大夫,但是小女也是個在乎朋友的人,好巧的是,貴國的平樂公主曼筠恰好是小女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之一,實不相瞞,小女此次受邀來南理,便是為了她的事情而來。」

寧王默默注視著這個侃侃而談的女子,他十分欣賞歆瑤的坦誠,「姑娘的直白,倒是讓本王頗為意外。」

歆瑤笑了笑,繼續說道:「想必朝中的局勢,寧王爺也是瞭然於胸,虞后被禁深宮,曼筠血脈之疑難於昭雪,表面上是後宮婦人的爭寵,其實是兩大家族的博弈。王爺的后宅,恰好也是這麼個局面,不知王爺希望看到哪一方笑到最後呢?」

寧王爺沒想到歆瑤的問題如此直接,「姑娘說自己是個大夫,又是曼筠的朋友,也就是說,姑娘希望虞家能夠戰勝莊家,可是本王的王妃,乃是莊家的女兒,本王怎麼放心一個站在對立陣營的大夫,給庄王妃救治?」

「對立陣營?小女可否理解為王爺更希望莊家笑到最後呢?」

寧王爺嘴角微微一牽,這個女人太過聰明,這是推測自己的立場。

「王爺,小女會儘力救治王妃,但小女有個條件,希望王爺應允。」歆瑤一雙妙目一眨不眨的看著寧王,彷彿知道王爺一定會答應一般。

「哦?」如此和自己講條件的人,他還是第一次碰到。

「如果小女救了王妃和孩子,那麼請王爺在合適的時候在陛下面前陳情,證明懷胎七個月出生的孩子,也可以活著健康的長大。」

寧王一愣,他想了不下十幾種歆瑤可能提出的條件,卻沒想到是這個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要求。

原來,她是要告訴天下的人,告訴自己的皇兄,構陷虞后的血脈之疑,本就是站不住腳的。

莊家的人在宮中用計禁足皇后,這樣的僵局用寧王妃七月產子來打破,真是再完美不過的反擊了。

寧王冷靜的看著歆瑤,是自己邀請給了她機會,還是自己本來就是她計劃中的一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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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女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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