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凈化
此刻的衛國軍隊,被幾十隻蠱蟲殺入了陣中,慘叫之聲不絕於耳,只是片刻的工夫,整整一個先鋒營全部變作了一地伏屍,這些屍體以極快的速度發黑髮臭,散發出來的氣味隔得老遠仍然讓人頭暈發嘔。
蟲王此刻趴在一個兵士的脖子上,大口的吸食著鮮血,另外幾十隻蠱蟲,有的被食蠱鳥吞噬,有的鑽入了密集的軍潮中,肆無忌憚的收割著生命。
「快,殺死了蟲王！否則朕殺了你！」赤炎長恨驚聲怒喝道。
聖蠱女手足無措的看著吸飽了血的蟲王,眼神中滿是驚懼之色。
「它,它腹部長出了眼睛！」聖蠱女喃喃自語,面色變得更白了幾分。
赤炎長恨身穿著特製的護具,馳騁來到聖蠱女的身邊,「你如果再不想辦法,朕的軍隊就要毀滅了！」
「它長出了眼睛,它已經進化為王中之王！」聖蠱女喜憂參半的說道,「現在我控制它們的能力極弱,而蟲王突然進化,我想不出什麼辦法可以約束它們。」
「朕不是叫你約束,朕現在叫你殺了它們！」赤炎長恨看向亂作一團的軍隊,只是幾句話的時間,又有一大片士兵無聲的倒在了地上,他們面對兇猛的蠱蟲,毫無反擊的能力。
「殺了它們？不,做為一個養蠱的人,能培養出這等蟲王,是一生難求的機緣,我不會殺了它,我只會嘗試安撫蟲王。」聖蠱女從懷中拿出一串鈴鐺,戴上了手腕,上面幾條絲線掛著鈴鐺,被纏在了右手的手指上。
聖蠱女一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血,噗的噴在了鈴鐺上,血鈴清脆的聲音響起,戰場上的蠱蟲具是一頓,忽閃著翅膀停下了動作,噝噝的鳴叫起來。
一聲嬰兒啼哭般的聲音響起,是蟲王向它的部下發出了命令,它們一點點收縮靠近,緩緩的飛向聖蠱女。
此時,外圍的蠱蟲基本都被食蠱鳥搶食殆盡,最初千餘只蠱蟲,只剩下這二十多隻。不過,即便只是這二十多隻,其表現出的兇悍戰力依然讓人怵目驚心,蟲王小心的抬頭看了看飛在外圍的食蠱鳥,這些鳥兒在笛聲的催動下,只是繞在整個敵軍陣營外飛旋,圍而不殲。
就在蠱蟲陸續聚集而來的時候,一個早已被嚇破了膽的弓弩手從死人堆里爬了出來,他正看到飛來的蠱蟲,立刻慘叫的爬過同袍的屍體,向前方跑去。一邊跑,他一邊將背著的弩箭對著身後一通亂射,其中的一支弩箭嗖的一聲,擦過蟲王的眼睛,一下射中了蟲王身後的一隻蠱蟲。
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響起,蟲王扇動著翅膀停在半空中,腹部的眼睛花紋變得赤紅,只見它一頭扎向了這名弓弩手,身後的蠱蟲更是帶著怒意的瘋狂的涌了過去,這名弓弩手還來不及慘叫,就被蠱蟲奪走了性命。
這一刻,整個戰場無比的寂靜,突然,兵士們驚恐的大規模四散,太可怕了,這蟲子已經瘋了。
四散的人群激起了蠱蟲的興奮,它們不再顧及召喚的鈴聲,四下追咬逃潰的士兵。
赤炎天傲站在城牆上,冷冷的看著城下的一幕,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他極為好看的側臉冷靜的注視著下方,良久才吐出幾個字:「自食其果！」
如果這些蠱蟲入了城,那麼此刻如此下場的便是他們！城牆上的士兵也皆是膽戰心驚,他們不知道,如果自己面臨這樣的情況,能不能逃脫。
他們看向赤炎天傲的眼神變得更為熱烈,王爺帶他們守住了這座城,保護了這座城！
城內的十幾個巨大的篝火依然在熊熊燃燒,更多的藥草被投入其中,鉛色的烏雲漸漸壓低,藥草焚燒過後的黑煙融入了雲層,整個戰場都被覆蓋在了下面。
至於這次對付蠱蟲的奇招,沒有人知道是何時準備的,包括那些食蠱鳥在內,都是被一支裝備精良的隊伍送入了城中。這隊人紀律嚴明,身上有著隱隱的殺氣,他們不同於城中的守軍,更像是一隊精心訓練的精兵。
天空幾道閃電劃過,隆隆的雷聲響起,赤炎天傲再次一揮手,一隻羽毛黝黑,頭頂長有紅色的長羽的鳥破空而出。這隻鳥不同於食蠱鳥,它的速度極快,幾個呼吸間便衝到了戰場之上。
這抹黑色的閃電出現的時候,聖蠱女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可以瞬間秒殺一切蠱蟲的食蠱鳥王,這個只在傳說中出現的聖禽,竟然出現在了這個戰場上。
隨著食蠱鳥王箭一般的沖向蟲王,蟲王也意識到了危險的到來。它發出如嬰兒般的哭叫,周圍的蠱蟲瘋了一樣的迎向食蠱鳥王。
赤炎長恨看的清楚,他不禁錯愕,這些蠱蟲的智慧竟然如此之高,它們在犧牲自己來保護蟲王！
「不,不……不要……不！」聖蠱女眼神急切,她搖著頭,不忍心看到蟲王被食蠱鳥吞噬的一幕。
食蠱鳥王繼續飛臨蟲王,一窩蜂衝來的蠱蟲都被它長翅一揮,扇飛了出去,被飛來的食蠱鳥吞入了腹中。而食蠱鳥王看也不看這些平凡的蠱蟲,鎖定蟲王翻飛而去,幾個追趕騰挪間,蟲王就被食蠱鳥王長長的堅喙戳穿了身體,一個高拋丟入了食蠱鳥王的腹中。
聖蠱女在這一刻,受到了更為嚴重的反噬,她大口的吐著鮮血,氣息迅速的衰敗下去,就在她眼神渙散之時,一根長長的金針被戳入了她的眉心,金針穿透了她的頭骨,深深的刺入了她的腦中。
她所有的記憶,瞬間定格在了這一刻,這個讓她終生難忘的時刻。
溫玄奕命令護衛帶走了聖蠱女,他看了看圍追蠱蟲的食蠱鳥,又看了看黑雲壓壓的天空,對赤炎長恨說道:「不要管蠱蟲,速速撤兵,如果不想全軍覆沒的話！」
赤炎長恨猶疑的看著遠去的溫玄奕,到現在他始終猜不透,這個溫玄奕來此的真正目的。來不及想這些,赤炎長恨命人發出了撤兵的命令。
戰場上丟下了至少兩萬具屍體和無數的蠱蟲,偶爾有落網之魚,都被早就等在一旁的食蠱鳥吞下了腹中。
這一戰,他敗了,敗的莫名其妙又心服口服。
他依仗的殺器,在赤炎天傲心中早已有了應對的方法,這些,必然是早就提前準備好的,不過,這兩萬具沾染了蠱毒的屍體,在他們腐化的時候,必然會給皖州城帶來巨大的威脅。
想到這,赤炎長恨一拍馬,帶領著親衛率先撤退。就在此時,雨點噼啪的落了下來,讓人疑惑的是,雨水呈現了一種淡綠的顏色,頃刻間彷彿是天上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天與地之間變成了一片蒙蒙的綠色。
綠色的雨水彙集到了地上,形成了綠色的海洋,很快就沒入了人的腳背,城下焦黑的蟲屍飄浮在水面上,被綠色的雨水一泡,都化作半透明的軀殼。
雨水遠遠沒有要停歇的樣子,漸漸漫沒了兩萬拋棄在戰場上的屍身,那些屍體沒入了水中,一片汪.洋之上,萬物皆不見蹤跡,彷彿剛剛這裡並沒有大軍壓城,一切都被這綠色的雨水凈化洗滌。
這場大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城內的雨水順著溝渠河道,流入了鳳河,而城外的大雨則在雨停后,漸漸滲入了土地之中。
那兩萬棄屍,很神奇的消失了蹤影,只留下無數被雨水浸泡的軍甲武器,蕭然的半掩在泥土裡,彷彿在祭奠它們的主人。
這一戰,震動天下！
赤炎天傲不費一兵一卒,化解了滅城的危機,折損敵軍兩萬之眾,最直接的後果,便是赤炎長恨退回南嶺,暫時休整軍隊,不敢再犯。
歆瑤坐在去往南理都城的馬車裡,看完赤炎天傲的來信,淡淡的一笑,全身上下都洋溢著母性的光輝。
「瑤兒,我還是不明白,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逸星辰以天氣熱為由頭,厚著臉皮擠上了歆瑤的馬車,此刻他一邊吃著香脆的甜瓜,一邊問道。
「不得不說,赤炎天傲的運氣好,我所有的準備,如果沒有那場雨,或者說沒有那麼大的雨量,便只能有一半的成功,後續還是會有很多麻煩要想辦法去解決。」
「我知道,在你得知有聖蠱女這麼一個毒女存在的時候,你就在做準備了,那些食蠱鳥,那種可以集中消滅蠱蟲的火彈都是你在大戰的前一夜送入皖州城的。可是我依然不明白,你是如何遠在千里之外運籌帷幄催化了那場大雨的？」
「其實,你知道,我來自於異世,那裡有一種方法,可以人工降雨,我只不過是用了這個原理,在當日具有降水條件的雲層里,通過燃燒拌有鹽粉的藥草,將鹽粉和祛毒的葯汁送上了雲天,這樣,當催化的鹽粉和葯汁到了一定濃度的時候,一場具有祛毒效用的傾盆大雨便由此產生了,只不過,這一燒,可是不少銀子呢！」歆瑤拿起木桌上的一把團扇,輕輕扇動,兩鬢的青絲隨風輕舞,美麗不可方物。
逸星辰有些崇拜的看著歆瑤,「看來沒有什麼事情,是你解決不了的,王爺的運氣真是好,好到讓人嫉妒。南理這邊的事情你想好了嗎？你真的準備出手了？」
歆瑤撐著頭,慵懶的一笑,「不是我準備出手了,是我準備接招了！聽說溫玄奕出現在了皖州城外,看來要快點結束這裡的事了,他的那筆帳還沒有清算呢！」
說到這,歆瑤的眉宇之間驟然一冷,溫玄奕,希望你再見到我的時候,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