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異夢再現
夜深,月光越發皎潔明亮,窗紙上的樹影不斷搖曳著,沙沙作響。
半夢半醒之中,有人隱隱在耳邊低語,只要一閉上眼睛便會聽見這些詭魅的聲音,其中有那些上古鬼族,也有那些祭靈大陣的怨靈,而他們都來自同一個地方——拘靈獄。
「快……」
「快了……快了……」
那些囈語忽遠忽近地傳來,我只能依稀分辨出這些字眼。
我睜開眼,入眼是金碧輝煌的地面上擺滿了一盞盞的蓮花金燈,璀璨的燈火刺目得讓人難以直視,數十名僧人坐於金燈之下,環繞在身側,個個禁閉雙眸,口中不斷吟誦著經文。
他們吟誦的聲音與耳邊的種種囈語交織在一起,漸漸地,我的意識也飄忽了起來,彷彿魂魄脫離軀殼,一時之間就連五識六覺也被麻痹了。
就在這時,一聲驚呼從遠處傳來,「住手!」
緊接著,面前的燈火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金燈中的燭火像是被某種古怪的力量拉扯著,變得十分細長,逐漸飄到半空之中,形成上百條金色的鎖鏈。
這是……封印陣法?
「唰唰唰——」
霎時,一陣破空之音響起,萬道劍影瞬間從四面八方襲來!
「護陣!」
不知哪名僧人出聲喝道,伴隨著劍影與鎖鏈接連相撞,猛然發出巨大的震動,「轟——」
眼前是千萬道劍影在空中不斷飛舞,仿若千萬道耀眼的
霞光,這熟悉的劍勢讓我稍微回過神來,這難道是……霞光萬道?
不僅如此,劍影上傳來的靈力十分磅礴,一經入體,我的魂魄終於回到了身體里,我猛然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重新變得清晰起來,只見一道寒光飛快地擦過臉邊,落在身側。
「蹭——」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醉靈劍!
醉靈劍上震開靈力,將四周金燈的焰火全數熄滅了。
其中一名僧人站起身來,他怒目看向面前的男子,「李長青,你竟敢擅闖紫聖塔!」
我尋聲望過去,只見李長青冷聲道,「擅闖又如何?倒是你們,怎麼能以活人祭墓?!」
「她已侵染了魍氣,再過些時日便會淪為魍屍,若不將她重新送回鬼王墓中,到那時魍氣四散,侵害人間,你擔待得起嗎?」
李長青全然不顧那僧人的阻攔,他一邊雙手結印,一邊道,「你們別忘了,我師妹是為了救人才被魍氣所侵,無論如何,我今日要將她帶走!」
話音未落,李長青的身形已閃現到我的面前,他伸出手來扶起我,只聽見那僧人繼續道,「李長青,別以為你身後是混靈宗就敢如此放肆……」
此時,我才意識到這應當是二十年前的兩儀仙會上所發生的事情,而如今的我則是棲身在了問素秋的身體里。
「他身後可不止是混靈宗!」
一聲冷喝從空中傳來,只見一名白髮鶴眉的男子突然現身在我們面前,李長青臉
上緊繃的神情瞬間鬆懈下來,他連忙喚道,「師父。」
那僧人愣了愣,「你是何人?」
還未等男子回應,門外又急匆匆地走進來幾人,其中為首的惠澤大師看見男子便雙手合十,隨即道,「你們都退下吧。」
「住持!」
那僧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身旁的人拉住了,「辟塵……」
「多年不見,沒想到再次見面竟然是這樣的情形。」
惠澤大師點一點頭,隨後又看向我,「問雲,沒想到這是你的女兒,竟然已經長這麼大了……看來一切都是天命所歸。」
「天命所歸?」問雲沉聲道,「當年你就是因為這句話才離開我們,出家入寺,現在又想拿這句話定我女兒的命?」
惠澤大師向前踏出一步,「問雲,你是修道之人,又已是半仙之體,應該知道什麼是天命。」
「少說廢話。」問雲擋在我的身前,「我不願與你為敵,我只要救我的女兒,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救她。」
聞言,惠澤大師搖頭卻是不語。
「只要轉移她身上的魍氣即可。」
此話一出,李長青似是一愣,可很快他便反應過來,「師父,讓我來。」
問雲卻是伸手攔住了他,「你答應過為師,會保護好她。」
「師父,可是——」
「不必多言。」
話音剛落,問雲猛地伸手向我隔空打出一掌,眼前的景象一下子模糊了,我像是在被一點點地剝離問素秋的身體,看著向四周散發開來
的黑色霧氣,難道這便是魍氣么?
等我再次睜開眼時,卻看到那名年輕僧人跪坐在惠澤大師的面前。
「辟塵,你可知今日之事錯在何處?」
「我自問無錯,封印魍氣向來是安國寺眾僧之重任。」辟塵繼續說道,「鬼王墓之中的魍氣越來越多,終有一日會突破封印,我們必須設法將魍氣盡數消滅。」
「否則,鬼尊恐怕會以魍氣重新煉體再次出世。」
說到這裡,辟塵疑惑地皺了皺眉,「師父,魍氣入體會淪為魍屍,但那李長青為何不受魍氣影響。」
惠澤大師答道,「他身上的混沌靈力得天獨厚,和魍氣相抗,自然不受侵染。」
「既然如此,何不讓他成為魍氣的宿體……」
惠澤隨即搖了搖頭,「不,他有他的命。」
「記住你的使命,要找到徹底消滅魍氣的方法……」
很快,他們的身影和聲音漸漸都遠去了,我沉下心來細想,如此說來,建造鬼王墓是為了封印的魍氣,那所謂的宿體指的是如今的鐘不聞?
「你終於來了……」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讓我微微一滯,我轉過身去,只見一名男子正站在我的身後,他的面容被黑霧掩蓋,難以看清。
我警惕地看著他身上不斷飄出的黑色霧氣,像極了方才看見的魍氣,這人明顯被魍氣所侵染,恐怕已淪為魍屍。
可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熟悉,難道是我認識的人么?想到此處,我開口道,「你是
誰?」
那人一動未動,只是道,「去找窺雲劍。」
「找到它……」
話音未落,男子的身形被越來越濃厚的魍氣所掩蓋,漸漸消失不見了。
「等等!」
我連忙伸出手,想要追上去,卻聽見鐘不聞的聲音在耳邊傳來,「問情?」
聽見他的聲音后,我猛地睜開雙眼,鐘不聞輕輕摸了摸我的額頭,「你還好吧?方才我見你在夢中輾轉,是做了噩夢么?」
我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混沌的意識變得清醒,「那不是夢……」
「我看見了過去的兩儀仙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