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晏深栽了個大跟頭
正如蘇媚所猜測的那般,晏深確實栽了個大跟頭。
黎桑告訴他,說有急事要跟他商量。
他沒有任何懷疑,直接去見黎桑。
卻沒想到,在見到黎桑的那一刻,就慘遭暗算。
晏深睜眼,眼睛被黑布蒙住,密不透光。他正被嚴嚴實實的綁在床上,平躺著,完全動彈不得。
黎桑啊黎桑,他可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竟然……
「醒了啊?」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這聲音,晏深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是誰的。
杜禕一把將晏深眼睛上的黑布扯掉,略有些猙獰的面容瞬間在晏深眼前展露無遺。
「是不是覺得很意外?背叛我的時候,應該完全沒想到過,有朝一日竟然還會落到我手裡吧?」
晏深淡淡的與她對視著,即便是深陷險境,也沒有要急著為自己解釋。
「看來你這段時間過得並不好,都有黑眼圈了。」晏深道。
杜禕滿含痛恨的盯著他。
這個虛偽至極的賤男人!她都已經在他面前了,他竟然還敢這麼平靜的跟她虛與委蛇!
以至於讓她心中竟然又驀然生出一點僥倖心……萬一,萬一他是被逼的呢?
「晏深,我還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只要你現在告訴我,你從來都沒有背叛我,而且心甘情願願意跟我回到巴羅州去,我就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她調教了好幾年的狗,平時對她那麼忠心耿耿,哪怕一點細枝末節都不然她受委屈,怎麼可能說背叛就背叛?
她這幾年是實實在在把晏深放在了心上,把他納入了自己人的範疇。
如果他一直以來只是在跟她做戲,那豈不是說明她有眼無珠?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一定是蘇媚那個女人,不知道用了什麼卑劣手段,讓晏深迫不得已,所以才有了外界那些娛樂小報上的種種表現!
「還有,你親自去解決掉蘇媚。從今往後,我再也不懷疑你一絲一毫,給你最大程度的自由。」
「我還能給你個名分,讓整個巴羅州的人都知道,你晏深是我的丈夫!」
杜禕自認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
她這人向來都有潔癖,不管是日常生活中還是心理上。
若換做是其他東西,已經被人染指了,她根本不用考慮,就會棄如敝屣。
也就晏深……
她割捨不下,不願意輕易放棄,所以只能委屈自己讓步。
「商決呢?」晏深沒有從正面回答杜禕的問題,反而關心起了商決的去向。
商決要知道的話,只怕會感動不已。
真他媽謝天謝地,這狗東西竟然還記得他的死活!
「我在跟你聊我們之間的事情,不要問無關緊要的人。」杜禕顯然有些生氣。
「商決不是無關緊要的人,他是我在巴羅州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我當初失蹤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希望因為我的私事,而讓他遭受無妄之災。」
「他沒事,你大可放心。」杜禕冷冷回答道。
「不過他接下來會不會有事,我就不敢保證了,這要取決於你的態度。之所以把他的狗命留下來,也是為了你。」
「真的是為了我嗎?」晏深反問。
「你什麼意思?你在質疑我?」杜禕嚴詞厲色。
「你口口聲聲不管什麼都是為了我,那從一開始抹去我的記憶,將我當成寵物一樣在巴羅州圈養起來,難道也是為了我?」
杜禕神情微僵。
心中殘留的一絲僥倖被徹底打破,眼神中染上一絲殺意。
「你都知道了?」
晏深神情有些無奈:「小禕,這裡是港城,我從小長大的地方。這裡有我失憶之前,所有的親朋好友。
難不成你覺得,我回到港城這麼長時間,連半點自己的過往都不曾聽說過嗎?
即便我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也自然會有人告訴我。」
「別叫我小禕!」杜禕怒喝,「既然都已經有人告訴你真實身份是什麼了,又何必還在我面前惺惺作態?你有什麼資格喊我小禕?這也是你能喊的?」
杜禕顯然整個人都破防了。
畢竟她自以為她對晏深是豢養寵物,卻一不留神,把她自己給搭了進去。她這幾年下來,千防萬防,恨不得隔絕一切晏深有可能得知真相的途徑。
可結果呢?
防不勝防,功虧一簣。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那你就是沈焰,我也沒必要留著你了!」杜禕惡狠狠的說道。
一邊說著,一邊拔出一把匕首。
眼神瞬間變得兇狠異常,彷彿下一秒就要直接將匕首穿透晏深的胸膛。
刀尖劃過皮肉,但卻沒有更進一步。
晏深只是在感受到劇痛時微微皺眉,連一絲掙扎也無。
杜禕驚詫的看著他:「你為什麼不反抗?為什麼不掙扎?」
就算他全身上下都被綁住,也可以下意識的垂死掙扎一番,可他沒有。
「沒有掙扎的必要。」晏深語氣淺淡。
「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如果真的想殺一個人,不管對方如何掙扎,求饒,都是無濟於事的。」
「更何況,我曾經承諾過你。有朝一日你想要我的命,儘管拿去就是,不會有任何反抗。不管我是晏深,還是沈焰,只要我一日沒有恢復原本的記憶,那我就默認自己是晏深。」
「而晏深,對小禕的任何要求,不管是有理的還是無理的,都會義無反顧承受。」
商決:??
草是一種植物。
兄弟,到了這份上了還能演,他是絕對佩服的。
如果不是一早就知道,晏深骨子裡有多厭惡杜禕,他只怕也要被這花言巧語給騙了。
「杜禕小姐,商決已經帶來了。」杜禕的下屬很恭敬的敲了敲門,結果還是免不了被杜禕盛怒之下一頓罵。
「在外面待著!別出聲打擾我!否則,通通給我去死!」
商決給了杜禕下屬一個同情的眼神:「brother……」
「你說你何必呢。」
「跟著她,三天挨了九頓罵。事情辦得好的時候沒有獎賞,稍微有點差錯,把你罵得跟孫子似的。我都忍不住有些可憐你了。」
杜禕下屬狠狠拍了一下商決的輪椅:「閉嘴!」但多少有些心虛氣短的意味。
惡狠狠的警告完下屬,杜禕再次看向晏深時,神情愈發複雜。
「你到現在還想騙我?你是不是以為,我是個傻子任你騙?」
晏深剛才的表現的確讓她很心動,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他心裡只有自己。
「小禕,像個傻子一樣任你騙的人,一直以來都是我,難道不是嗎?」
「剛才你跟我說,只要我願意承認,我在港城所做的一切都是被逼的,只要我心甘情願跟你一起回巴羅州,就可以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
「其實我完全可以順著你來,但是我沒有,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我不想騙你。」
晏深這張嘴啊,真是說起鬼話來,一點破綻都不露。
商決在門外再次嘆服。
「我知道了真相,知道自己原本是誰。若是瞞你,即便你嘴上說著相信,心裡也會有根刺。」
「而且在我有記憶以來,就從未瞞過你,我不希望打破這個慣例。」
晏深說得言辭懇切,杜禕明顯有些鬆動。
她依舊神情凌厲,但語氣卻緩和了些許:「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要知道你在港城的這段日子裡,可沒少跟那個叫蘇媚的女人登上港城的各種娛樂報紙。裡面全都是你跟別人爭風吃醋的新聞,不僅有文字報道,還有視頻為證。」
「全都是真的。」晏深竟然一口承認,沒有做任何辯解。
「你……」
「跟人爭風吃醋是真的,在視頻里表達對蘇媚的愛意也是真的。都是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這我無從否認。」
「你是不是真以為我不會殺你?」杜禕語氣陰沉。
「我是被人擄至港城的,當我來到港城,首先見到的就是蘇媚。她還有她身邊的人,分別自稱是我的愛人,我的朋友。而與此同時,我還在港城遇上了敵人。」
「應當是我身為沈焰時,樹敵頗多,所以在我回港城后,便有人迫不及待想除掉我。」
「我必須得承認我的過往,我的身份。同時承認我過往所有的人際關係,才能避免被人悄無聲息除掉。」
晏深十分平靜的訴說著,彷彿在做內心剖白。
他將自己這段時間所有的心路歷程通通都告訴杜禕,而且每一句話都在杜禕的意料之外,但卻又極其符合情理。
因為確實有報道提到過,「沈焰」在回到港城后沒多久,就遭遇過突然襲擊。
不過據說襲擊者是精神病,並沒有受到多重的懲罰。
「小禕,我想活著見到你,所以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我知道你肯定會怨我,怪我,恨我。甚至會想殺掉我。但沒有關係,只要我將真相如數告訴你,我死而無憾。」
晏深那雙眼睛,看狗都深情。
他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杜禕,根本不像尋常說謊者那般,會眼神閃躲,會心虛到不敢直視對方。
他在賭。
賭這些年他對杜禕的百依百順,已經足夠讓她放下些許警惕之心,對他有了那麼一丁點的信任。
欺騙杜禕的感情,卑劣嗎?
即使是再卑劣,那又怎樣?
難不成還能卑劣得過杜禕?
她毀掉了他原本完整的記憶,抹掉了他生來的尊嚴,幾乎將他馴成一條聽話的狗,以滿足她扭曲的控制欲。
是她自己忘了,人就是人。哪怕被人踩到了泥里,也會想方設法爬出深淵,重新活出個人樣來。
她要麼就及時殺了他,否則,就要承受他的報復。
「所以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因為蘇媚那個女人,是嗎?」
「如果不是她強行擄走你,你就不會回到港城,更加不會被仇家追殺。由此可以推論出來,你也用不著跟她秀恩愛。」
「所以,她,是一切的罪魁禍首。我說得對不對?」
杜禕彷彿陷入了自己的一套邏輯里。
因為憎惡蘇媚,所以她毫無心理負擔的將所有原因都歸結於蘇媚。
安安分分的當個寡婦,難道不好嗎?或者再找個人嫁了,不要將所有心思都放在沈焰身上難道不行嗎?
非得要跟她搶人,非得要跟她作對!
「那我讓你殺了她,我們之間重歸於好,你答不答應?」杜禕歪著頭問道。
晏深心底殺機一動。
呵,殺了蘇媚?
他即便是自己死,也不會讓人動她一根汗毛!
「我不答應。」晏深幾乎沒有猶豫的拒絕了。
杜禕反手便是一巴掌,清脆響亮。
「剛才講話說得那麼漂亮,讓你去殺了蘇媚那個賤人,你竟然不願意?!」
「你是不是跟她舊情復燃了?你是不是還是愛上了那個賤人?所以才捨不得殺她?」
晏深被打得頭一偏,因為手腳全被綁住,他連摸一下發麻的臉頰都不行。
「一個男人,有所為,有所不為。」
「我從小跟我祖父他老人家相依為命,在他臨死之際,我卻不在身邊守著。」
「當年如果不是蘇媚在,我祖父身故之後都不得安寧。是她保全了我祖父死後的顏面,也撐住了整個沈家的家業,所以我不能殺她。」
「那我就殺了你!」杜禕一隻手死死掐住晏深的脖子,「你信不信?」
「我信。但她,我不能殺。」
晏深呼吸已然有些困難,但還是一字一句拒絕了。
「小禕,如果我是個為了活命,什麼都能做得出來的人,你也會看不起我,難道不是嗎?」
「如果……註定我要死在你手裡……那也沒事。」
杜禕恨恨的鬆了手。
說實話,晏深不答應殺了蘇媚,給出的理由,她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從來就是一根筋,在巴羅州的時候就是這樣。哪怕絕大多數事情上都對她百依百順,但只要是違背道德的,他都堅定不移。
蘇媚那個女人,給他祖父辦了一場風風光光的葬禮。
他下不了殺手,似乎……很正常??
只是,她仍然咽不下這口氣。
於是乾脆任由晏深在床上被綁著,轉身就出了門。
商決聽牆角正聽得興起,門一開,瞬間變得正經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