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來者是客
凌晨五點,鬧鐘準時響起。
孟晚睜開眼睛,毫不猶豫直接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了身。
燈光亮起,不多時,亦有敲門聲在門外響起。
就像是拉開了一個序幕,原本安靜的不夜山莊園重新恢復了熱鬧與活力。
沈清同樣起的很早,甚至在化妝師造型師之前,第一個走進了孟晚的房間。
孟晚房間紅彤彤一片,喜慶又華貴。
沈清拿著一把玉梳站在孟晚身後,梳一次便念一句自己提前就記下的詞。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孟晚端坐鏡前,透過鏡面可以清楚看到此刻沈清專註的模樣。
而在身後人群里,孟爵的臉也清晰倒映在了鏡面中。
孟爵神色很是複雜,複雜到孟晚甚至覺得他可能下一秒就會落下淚來。
孟晚陡然明白了過來。
孟爵神色會如此複雜,應是想起了他的妻子。
若溫暖沒有離開,那麼此刻為孟晚梳妝的人,應該是孟晚的親生母親。
孟爵並沒有在房間久留,他畢竟是父親而不是母親,也不該待在房間里看著女兒梳洗上妝。
孟爵回到自己房間,遠伯同樣已經將提前裁製好的新衣準備妥當。
「先生,您該換衣服了。」
孟爵看著遠伯手裡捧著的衣服,伸手輕輕撫摸了
一下衣服上的盤龍扣。
這個扣子的樣式,是溫暖最喜歡的樣式。
「你還記著呢。」
遠伯想到今日孟晚就要出嫁,同樣忍不住紅了眼眶。
遠伯輕聲道:「若夫人知曉,定然也會開心的。」
「是啊,只是她無法親眼看到晚晚穿著漂亮嫁衣出嫁的模樣。」
孟爵拿過衣服,正準備換上,卻又見遠伯流露了幾分躊蹴。
「怎麼了?」
孟爵脫下身上的衣服,將新衣拿起穿上了身。
遠伯覷了一眼孟爵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霖少在莊園門口,已經等了三個小時了。」
孟爵扣扣子的手一頓,他沒有立刻回這句話,直到所有扣子都扣好之後,孟爵才問道:「他有說什麼話嗎?」
遠伯搖了搖頭,「霖少爺沒有下車,但他的車牌號沒有變,所以保安才認了出來。」
保安不知道該不該請孟霖離開,看出那是孟霖的車后,立刻就把消息報給了遠伯。
遠伯也覺得有些棘手。
孟霖雖是私生子,但也是孟爵當初曾舉辦過宴會親自承認了身份的孩子。
孟爵並沒有趕孟霖離開公司,是孟霖自己無法承受這個真相,主動提交辭呈離開了公司。
孟霖和林瑤不同,遠伯對林瑤滿是厭惡,但對孟霖卻沒有那麼深的厭惡感。
歸根究底,他並沒有做過傷害孟家的事。
正是因為孟霖沒有做過傷害孟家的事,遠伯才拿捏不好這個度。
孟霖將車停在莊園外的路邊,顯然是知道
自己不受歡迎,所以才沒有直接來莊園給孟爵和孟晚添堵。
遠伯也不知道自己感覺有沒有錯誤。
他總覺得,或許再等一會兒,天亮之時,孟霖應該就會驅車離開了。
這件事,遠伯覺得自己不應該隱瞞。
畢竟孟爵才是孟家家主,究竟該如何對待孟霖,也該由孟爵親自定奪。
孟爵沒有殺伐果斷地直接下命令,而是對遠伯吩咐道:「你去問一問晚晚吧。」
孟霖是去是留,讓晚晚自己來決定。
遠伯得了吩咐,立刻就去尋了孟晚。
孟晚此時已經換好了婚紗,正坐在梳妝台前讓化妝師化妝。
「大小姐。」
聽到遠伯聲音,孟晚睜開了眼睛。
見遠伯停在原地沒有出聲,孟晚對化妝師一行人揮了揮手,道:「你們先出去。」
「好的,孟小姐。」化妝師十分聰明,知道遠伯接下來說的話並不適合自己聽。
化妝師放下手裡的化妝刷,立刻帶著人退出了化妝間。
「大小姐,有一件事需要您親自定奪。」
遠伯回頭看了一眼,確認房間里並沒有其他人在後,才繼續將話說出了口。
「霖少爺在莊園門口停留了三個小時,先生讓我來詢問您,需不需要讓霖少爺離開。」
孟晚已經很久沒有聽到孟霖的名字了。
平時她和孟爵在家時,兩人十分默契地不會輕易提起那些往事。
不提起往事,自然就連帶著那些舊人也不會被人再提起。
眼下驟然聽到孟霖的名字,就
連孟晚都微微恍惚了幾分。
遠伯並沒有催促孟晚立刻就做出決定,而是十分耐心地站在原地等待著。
孟晚輕輕嘆了一口氣,問道:「他來得這麼早嗎?」
遠伯回道:「接到保安電話時,是凌晨兩點的時候。」
現在已經接近六點,真要算起來,孟霖已經在外面等了六個小時。」
孟晚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難得舉棋不定了一瞬。
若是以前,孟晚定然會毫不猶豫地說出自己不想見孟霖的話。
但孟晚忽然想起,自己在夢境里和孟小晚相見時,孟小晚曾說的那些話。
「其實我並不討厭自己有一個哥哥。」
「他出生前,並不知道自己是不被父親所期待的孩子。在我幸福生活的那些年裡,他也過了很多年很多年艱苦的生活。」
「他是真的很尊敬爸爸,就算爸爸缺席了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依舊將爸爸當成了一個大英雄。」
「如果沒有媽媽這件事,可能我和他也能夠好好相處。就算剛開始很彆扭,到最後,或許我也會很喜歡這個哥哥。」
「孟霖,和他的母親真的很不一樣。」
可能、或許,皆是帶著不確定的詞。
而不確定,本就帶著萬千種可能。
孟晚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好一會兒,深呼吸了一下后,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孟晚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但當她開始猶豫躊躇時,意味著天平已經發生了傾斜。
罷了。
不管孟霖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來,
就當.......來者既是客。
客人已經登了門,那就沒有再將客人拒之門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