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搬救兵
幾句髒話罵的鄭秀秀呆住,說的在場的姨娘無一不在心裡叫好。可是又覺得,這樣的蕭大姑娘,與傳聞中的那個養在皇貴妃膝下的那個知書達理的蕭瑾然有些對不上號。無論怎麼看端木家,也出不來這樣的人物啊。
「老爺!」鄭秀秀看著蕭策顯顯然也驚異到了的表情,內心十分火惱。撒嬌般哭訴,「老爺,你看,她欺負我!今日你定要給我一個說法啊。我可是你八抬大轎抬回來的啊!我倒是無所謂,一個嫡女這麼說話,傳出去,定是要被人恥笑的啊!」
蕭策顯這下子才有一絲覺醒過來,「荒謬!」眼睛一瞪,「一個姑娘家,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成什麼樣子?」
「成什麼樣子?我到想問問蕭侍郎,這家現在成什麼樣子?」蕭瑾然挑了眉,「難道我說的不對?要臉,堂堂戶部尚書的嫡女上了你的床?蕭策顯,我娘在世時不和你一般見識,替你養著這些個小的。你拍拍良心,你對得起她么?」
蕭瑾然嗤笑一聲,眼神對上依偎在蕭策顯懷裡面的鄭秀秀。「呵,嫌我說話難聽?那別在這杵著啊。你以為我願意看見你?怎麼主母死了你就能一手遮天?憑什麼呀?憑你長得漂亮還是憑你身段好?嘖嘖,也不怎麼樣么。我倒是瞧著不如咱們許姨娘更柔美多姿。換句話說,要是被人說不知恥,怎麼也排不上我,前面不還是有你呢么?」
「你……!」鄭秀秀被辱罵一番之後尋死覓活。「誒呀,老爺,你還不管管啊,這蕭瑾然仗著是府裡面的嫡女,就對我指手畫腳的。好歹我爹也是戶部尚書啊,你說過要對我好的,你說話啊!她蕭瑾然拿我和許氏比,就這麼侮辱我,你說說我到底哪裡不如她?」伸手攥著蕭策顯的衣領不斷搖晃,「說啊,我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蕭策顯不由得高高抬起了右手。
蕭瑾然在賭,在賭這各鄭秀秀是個沒有腦子的,但分有點兒腦子,一個堂堂上書家的嫡女,是斷然不會做出如此不知羞臊,成為別人外室的事情來得。尤其這件事還要鬧到皇帝那裡去,成為全天下人的笑柄。
蕭瑾然在賭,在賭鄭秀秀不但腦子不靈光,做事還沒有分寸廉恥,沒出門子私下與外男找機會多次苟且,與青樓那些專門拿出來賣的,沒什麼區別。
看來,自己賭對了。蕭瑾然將自己的左臉湊上去,「來啊,打啊。趕緊的別磨嘰。讓今天來的人都看看,你怎麼寵妾滅嫡的。讓大家看看,蕭家的主母死了,嫡女是怎麼也跟著沒活路的。」索性蕭瑾然也撒氣潑來,今日豁出去了,不就是胡攪蠻纏么?自己不會,鄭秀秀就是一本天然的教科書啊!
「蕭瑾然……你放肆。」蕭策顯氣的全身發顫。
「就放肆了,你打啊。」
「你……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女兒?」蕭策顯盡量地平復著自己內心的憤怒。就像蕭瑾然說的一樣,今日的巴掌但分落下了,這個寵妾滅妻的帽子自己是肯定結結實實戴上的。可以不去管這個蕭瑾然,可是蕭瑾然背後是皇貴妃啊,這一點,蕭策顯不能不在乎。
「我還想知道,我怎麼就有你這麼個爹呢!」蕭瑾然翻了個白眼,「說白了,我不想跟你吵,畢竟跟牛說話也說不明白什麼。我不要求別的,只要我娘留下的所有東西跪我私人所有。你們都有娘家的靠山。我有什麼啊?這個蕭府我就有我娘,現在我娘死了,難道我一點依傍也不能有么?」
「能有!」院子口出,傳來了一道老態龍鐘的聲音。「你娘留下的就是你的,我看誰敢說不行?」
眾人紛紛讓出一條路來。後面走出一位老者,任由身旁一位中年人攙扶。
「這人誰啊?」鄭秀秀瞪著哭紅的眼,「怎麼什麼窮酸貨都能進蕭府的門么?」
「是啊,什麼時候,蕭府是你這般目無尊長的人能進來的呢?」蕭瑾然繞過發愣的蕭策顯迎上去,「爺爺,二叔。」
蕭策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爹會來,畢竟端木昕的死訊自己刻意阻止了一下,不希望自己爹知道的。「爹,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來自己家,還得問候一下蕭大老爺么?」老人家把眼睛一橫,即便身上穿著打了不少補丁,可是作為父親的威嚴卻還是一下子現了出來。
蕭策顯面上微熱,覺得無光。「爹,你說哪裡話?」
「哪裡話?家裡話。」老人家在蕭瑾然的攙扶下走到了院子中間。「怎麼蕭大老爺,我給您問候一下?」微微顫抖的手抱成拳,抬到了胸口處。
蕭策顯嚇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爹……我,孩兒沒說這話。」
「行了,別假惺惺了。我今日來,不過是送小昕子一程,順便看看我的小瑾然被你們欺負成什麼樣子了!」粗獷的手指抹了一下黝黑的眼角。
「孩兒不敢。」蕭策顯跪在當場不敢動彈。
「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自從你當了官,你又什麼不敢的?要不是小昕子逢年過節來送吃穿,我都覺得是不是你這大老爺忘了還有我這個爹了?策顯我就得上一次見你,是瑾然五歲的時候吧。十一年了,你從來沒有到鄉下來一遭。怎麼,鄉下給你丟臉了是不是?有個賣炭的爹給你丟人了是不是?」
老人冷哼一聲,「起來吧,這麼大級別的人物,給我跪下,我可擔待不起。不過,日後你小心些。沒有小昕子那個嫡妻在外面給你擦屁股,少不了很多事都浮上水面來。到時候有人彈劾你不孝,可別說是我的不是。瑾然剛剛說什麼沒被允許?說給爺爺聽聽?我看哪個不要臉的敢說個不字?我打折她的腿。超兒把棍子給我,我今兒豁出去命也要看看,是誰欺負的我孫女有家不敢回?」
跟在老人身邊的中年人從身後的腰帶里摸出了手臂粗細長短的一根木棒來。「爹,給。」聲音瓮聲瓮氣,與蕭策顯的軟弱官腔根本不同。除了兩人眉眼有些相像之外,說是兄弟,誰都不會信的。「咱家什麼都沒有,就是棍子多。」
蕭瑾然噗嗤一笑。相對於自己的無良爹,這個二叔更可愛一些。「棍子多也不能這麼用,賣了值不少錢呢。」蕭瑾然從老人手裡接過這個不輕的柴火棍,險些砸到自己的腳。「剛剛不過是爹在與我開玩笑。娘親沒了,大家在討論如何分配娘親的財產呢。」
「哪個……?」鄭秀秀剛要開口,就被老太爺狠狠地瞪住,嚇得她一時間也不敢了言語。
「你娘留下的,就是你的。各房都有各房的活法。都餓不死,用不著你操心。」老人用眼角掃了一下還跪在地上的蕭策顯,「我說的對不對?哪個活不下去了,讓她到鄉下找我,我教他賣炭,餓不死。我能供你念書走出來,就能給他一口吃食。」
「爹說的在理。」蕭策顯趕忙點頭。「是孩兒……」
「既然在理就行,超兒,扶我去送你嫂子一程。剩下的瑾然自己能處理。」老人顫顫巍巍的離開,這一瞬間,蕭瑾然意識到,這人已經上了歲數了。蕭策顯趕忙起身去攙扶著老人往靈堂過去。蕭瑾然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剛才老太爺說的話,大家可都聽到了吧?府中的規矩難也免得改上一改了,畢竟我也不掌家,沒有必要替下一任夫人養著這麼些人。今後各房的開銷加上下人的月銀,一應是各房的。大家都有嫁妝,還有從娘家帶來的鋪子,都在你們自己的手裡。以前府中就不一起吃食,可是錢都是主母出的。若是大家認為我不通情理,咱們也可以吃食一處,全部由我掏錢,直到我出門子嫁了人。這段時間不會太短,畢竟守孝就要三年。」
蕭瑾然看向兩個廚娘,「老萬家的兩個婆子依舊管廚房。府里所有人的吃食都由你們做。不過不特殊,我說吃什麼,就是什麼。每日的吃食提前一天通知到你們那裡。不喜歡吃,盡可以自己採買,畢竟除了我這裡,各房都有小廚房。吃小灶自己掏錢,這和我沒有關係。但是浪費不可以,不吃要提前通知。另外過幾日,我會叫人伢子過來,哪房缺人手,可以自己點一點。府裡面公共處的下人的月銀都歸我發放,直到有新夫人進府,這下公平吧。」
「也就是說自己管自己?」許氏皺了眉。「那怎麼行?薇兒和城兒之前請先生的錢,可是府里出的。還有每個月府里也是要給月銀的。」
「那是有夫人的時候,這些你可以攢著,問下一任的夫人要。我這裡沒有。」蕭瑾然挑了高低眉,「許姨娘應該明白,剛才我說的那些已經是不小的花銷。我娘畢竟沒留下多少錢,我總得給自己準備一份像樣子的嫁妝吧。若是我掌家,剛才的那些倒也好說。」
「大姑娘說的在理,咱們這些有手腳的,總歸能養活自己。」馬姨娘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只要能在府中找到活計,就還是會有月銀的,是這個道理吧?」
「嗯,可以這麼理解。沒有主母的日子,我總要給大家一份活路。」蕭瑾然點了頭。看了看在場那些通房落寞的樣子,心中也知道了幾分。「姨娘們有嫁妝,通房若是在姨娘處沒了活計,可以過來找我,只要正當,我便同意。也會在府中給你安排事情做,每月發的月銀從我這裡出,也省的我買丫鬟婆子了。可是這樣一來,就只能做某處的活計,不可以再伺候以前的主子姨娘了。這些事情,大家可也要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