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跪靈位
昏昏沉沉中,清妧聽見幾聲「棒棒棒」,她恍惚地抬起頭:「司巧,是不是三更天了?」
然,祠堂里除了她,並無旁人。
她才想起來,自己是被父親罰跪了。
靜到死寂的黑夜忽然響起一聲淺嘆,盧掌事端著木托盤,輕手輕腳地走進祠堂。
「縣主,喝杯熱茶吧。」
「盧掌事怎麼來了?」
「將軍有命,不許安樂居的婢子偷瞧縣主。」盧掌事把熱茶和點心放到清妧跟前,「縣主,婢子既來了安府,那就再不是鸞鳳殿的掌事,以後縣主便喚婢子盧嬤嬤吧。」
「為何?」清妧不解,「你是娘娘身邊最親近的人,她不過是讓你來安府三個月,待時間一到,你還是鸞鳳殿的盧掌事。」
盧嬤嬤微微一笑:「娘娘自是這麼說的,可後宮是個吃人的地方,婢子在娘娘跟前尚不能保證自己不被吃掉,何況是離開娘娘三月?」
「那你還來?」
「二殿下傳來密信,說縣主身邊少可信之人,望婢子可以留在縣主身邊。」說著,盧嬤嬤屈身,「縣主,往後婢子將忠於你。」
清妧勾唇,笑容冷若隆冬冰雪。
忠於她?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盧嬤嬤,此番溱國對戰北夷,溱國真得贏了?」
「回縣主,北夷設下埋伏,欲滅鐵蹄軍,可將軍善謀,將計就計,殺得北夷連退三十里,失去了七座城池。」
怎麼會這樣?
上輩子,因父親失察,三軍落入北夷埋伏,雖最
后靠著鐵蹄軍殺出重圍,卻折損了五萬朔方軍。
這麼大的事,她絕對不可能記錯。
若不是她記錯,那便是這一生,和她經歷過的那一生截然不同,若果真如此,那躲在暗處的仇人,是否又會如上一輩子般,想害安家滿門呢?
若他們不會害,她又如何揪出他們並殺之?
盧嬤嬤見清妧眼底浮起一層灰色,有些擔憂地問:「縣主,您怎麼了?」
「出去!」
「縣——」
「滾!」
黑夜因為黎明將至而顯得越發地深沉,安府正房的寢室外間,顧蘭時目色沉沉地斜在梨花木坐塌。
香鶯驅步進門:「時娘,銀鑼回來了。」
「叫他過來。」
「是。」
未幾,銀鑼跪在廊下,對著門裡磕了一個響頭:「奴拜見時娘。」
「打聽清楚了?」
「回時娘,綠綺死了。」
「嗯。」
趙十二暴虐,綠綺落到他手上,自是難逃一死。
「綠綺真是自給兒要去趙家伺候的?」
「回時娘,據蘭嬤嬤說,趙十二當眾許諾,要納綠綺為貴妾,綠綺便什麼都顧不上,跟著趙十二走了。」
「真真是個眼皮淺的玩意兒!」
若綠綺死了,那她說過什麼,豈非無從打聽了?
「時娘,奴還打聽到一件事。」
「說。」
「妧娘會去怡紅院,雖是綠綺攛掇,可這攛掇似和顧家有關。」
顧蘭時驚而坐起:「你說詳細些。」
「前日傍晚,妧娘不知從何處聽說顧三郎要去怡紅院,這才帶著綠綺和司
巧急急出了門。」
竟還有顧家的事!
是了,將軍打了勝仗,陛下多是要封賞,顧家只怕得不到更多好處,便想從妧娘下手,若顧浥塵能娶到妧娘,整個顧家都會雞犬升天。
可顧家這般行事,竟是沒有提前知會她?!
正此時,折綿捧著紅衣和金簪進了正院。
「時娘,將軍讓您挑個時間,把皇后賜下的東西悄悄送回去。」
「嗯。」
待折綿離開,顧蘭時看著几案上的紅衣眸色一轉。
「銀鑼,你立刻走一趟顧家,把皇后賜妧娘一支金簪的事告訴三郎,記住,定要提及,這金簪是先太后所賜。」
「是。」
她是安家嫡婦,安國公的正妻,便顧家是她娘家,也不能不經她允許,謀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