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偷跑出來
事實結果也證實了寧如諳的猜想……
不同的疊布方法，染出來的圖案都不一樣，而且她還發現，用棉線綁緊的染布圖案更加鮮明清晰……
只是方方正正的小染布，便能染出如此好看的圖案，若是換成大布匹，那最終的成品，怕是不比曹記布行的成品差。
如此看來，染布工藝上，寧氏算是有了新的突破。
解決完這個大難題后，寧如諳就著手開始管理整個寧氏染坊。
她先是換了一批踏實肯乾的長工，然後將庫房堆積的成年舊貨直接送到了成衣鋪子，做成了兩款不同風格的制服，一款是給寧氏染坊的長工穿的，另一款則是給一品堂葯園裡的工人準備的。
緊接著，寧如諳便手把手教那些長工新的染布方式……
染布的新員工大多來自於刺客外包人員的家眷，所以寧如諳信得過，讓他們放心大膽地去創新。
有位叫燕娘的女工最是擅長縫縫補補的工作，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別緻的染布技術，不禁問道：「寧小姐，這是什麼染布方法啊，好特別！」
「方法……」寧如諳確實沒想過這種技藝叫什麼名字，她瞥到桌子上那一捆一捆的棉線，笑道，「就叫扎染吧。」
第二日，寧如諳早早就趕到了染坊。
一匹一匹滴著水珠的染布被人晾在竹竿上……不到一個時辰，五彩斑斕的色彩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好看的像是天邊艷麗的彩霞。
女長工們的驚艷聲此起彼伏……
「小姐，真好看啊……」
「我好喜歡啊……」
扎染染出的圖案生動自然，即便是染出來的花朵，也沒有一朵是重複的。
起初寧如諳還擔心扎染的顏色會不會太單一，影響之後的銷路，可當她看到一匹染布上，竟然有三種不同色彩的花朵。她知道自己多慮了。
這些女工遠比她想的要聰明的多。
不過要想真正投入批量生產，還得要熟練才行。
寧如諳撩起袖子，很快就加入了染布的行列，等到了晌午吃飯的時候，她才擦乾額頭的汗水，準備休息一下。
「妹妹，諸葛家的東家來了。」寧如瑾跑的上氣不接下氣，一看到寧如諳就一把抓起了她的手。
「諸葛葛？」他來做什麼？染坊的事情還沒結束，寧如諳暫時還不想回去，乾脆鬆開了寧如瑾牽著自己的手，「他要是找我，讓他直接來染坊吧。」
「不是他。」寧如瑾長吸一口氣，「我也不認識，是一個白髮老頭。」
「我去！」不是四狗子那個兔崽子吧……天天被人盯著行刺，他還敢往外跑，「我們快回去。」寧如諳可不敢放他如此胡來。
……
這次諸葛雲是背著諸葛葛偷跑出來的。
自從第一次被刺客盯上后，諸葛葛就不讓他單獨出府，加上後來身子骨確實虛弱不少，他自己也沒那個精力。
如今師父重生，他倒是越發懷念從前和師父在寧府瀟洒快活的恣意生活。
只是此寧府非彼寧府。
諸葛雲坐在大廳里，茶水已經續了好幾杯，他神情肅穆，神情頗為不耐。
身為家主的寧不凡也是一身的不自在。
面對諸葛雲這種和自己祖宗同一輩分的老人家，他如坐針氈，深怕自己說錯話，做錯事。
「老朽這次前來，主要是想看看，如諳生活的地方。」諸葛雲站起身，盡量表現慈眉善目。
「是，晚輩這就帶諸葛前輩到處逛逛。」寧不凡吐出一口濁氣，走在前面，為諸葛雲帶路。
寧家雖然落魄了，但是將寧氏染坊賣出去后，寧不凡還是將宅內打理修葺了一番，如今招待貴客，也不至於顯得磕磣。
「這假山獅子園……」走到小橋盡頭的亭台處，諸葛雲停住了腳步。
「額……諸葛前輩是否覺得有何不妥？」諸葛雲小心翼翼地輕聲問道。
「不是，有些眼熟。」諸葛雲一時沒想起來，好在也沒太過執著地去尋求答案，他邁開步子，繼續跟著寧不凡向前走去。
直到看到後院前方立著一個小狗模樣的雕像，他的雙眼才瞪圓了幾分。
「設計宅子的人設計了很多諸如此類的雕像，似乎頗為喜歡狗。」寧不凡笑著解釋。
「你知道這宅子是誰設計的嗎？」諸葛雲斜眼看過來。
寧不凡搖了搖頭。
「是你祖宗。」諸葛雲道。
「嗯？」寧不凡詫異了一聲……
「你知道這宅子為何有這麼多狗的雕像嗎？」像是自問自答，諸葛雲剛問完，便又答道，「因為這座宅子原叫《犬宅》，是你老祖宗為自己的愛犬精心打造的狗窩。」
「狗……狗……狗窩……」這次換寧不凡石化了。
他們住了一輩子的家竟然是別人的狗窩！
「身為寧家的家主，你竟然連這都不知道？」諸葛雲眉頭一皺，怒視著寧不凡道，「你自己住也就罷了，怎麼還能讓我師……我們一品堂的好弟子住狗窩！」
「這……這這……」寧不凡突然覺得有些委屈。
他哪裡知道這裡是狗窩，自打他有記憶開始，他們起碼三代人都住在這裡。
「罷了罷了……帶我去如諳的閨房看看吧……」諸葛雲也氣到無力了。
可等他一進房，一股怒火又從心底蹭蹭蹭地往上冒……
一開口就是一股子火星子味：「你就讓她睡這裡？這還不如狗窩呢？好歹還有條暖和的蠶絲錦被！」
「我……我……」寧不凡無力反駁，他這個無用之人確實沒能給兒女更好的生活。
「大丈夫難為無米之炊，我看你也並非胸無點墨之人，既然不善農商，何不去考科舉，進入仕途也未嘗不是一個光宗耀祖的選擇。」
「哎……」他哪裡是不想，只是當今皇上遷都至上京城，他若是想考科舉，就得去上京城，京都離上京城路途遙遠，他如何能放心這一大家子。
似是看出了寧不凡的顧慮，諸葛雲也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而是指著寧如諳的小床道：「這床必須得換，她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如何能睡這般冰冷堅硬的床。」
「還有這窗戶，椅子，衣櫃……」
「對了，梳妝台，一個小女娘怎能沒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梳妝台和銅鏡……紅木馬桶也必須得有……」
「我那人多，明日再送來兩個小丫鬟……」
寧不凡聽著頭都大了……
「你放心，這些不用你寧府出錢。」諸葛雲剛說完，門外急匆匆跑來兩個凌亂的身影。
「這些都不用，你趕緊回去！」寧如諳剛到，就聽到了諸葛雲在那指點江山，恨不得將整個諸葛府搬過來的架勢。
「諳兒，注意你的言辭，這是諸葛家的老太爺，是你的長輩。」寧不凡生平最是見不得這種目無尊長的晚輩。
「諸葛老太爺好。」寧如諳撇了撇嘴，「您身子骨不好，還是儘早回去吧。」
「我肚子有些餓了。」諸葛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諸葛前輩，不如就在晚輩家中小酌一杯？」寧不凡知道諸葛雲看不上現在的寧府，但仍舊想要表達一下地主之誼。
「這裡的飯菜哪有諸葛家的好吃，您還是回去吃吧。」寧如諳只想趕緊把人趕走。
「無妨，你吃什麼，我便吃什麼。」說完，諸葛雲也不再理會寧如諳，催促著寧不凡道，「去哪裡吃？」
「哦哦，晚輩這就帶您去前廳。」寧不凡狗腿般在前面帶路。
只是好景不長，所有人都落座后，諸葛葛帶著一眾護衛隨從趕到了寧府。
「你這是來打劫的？」他這架勢把諸葛雲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