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我不喜歡

「帝都。我這邊出了點狀況，高中畢業之前我都要在帝都。」

顧浩笑笑，目光落在慕婧妍姣好的面容上，眼底流露出不舍，

「雖然和你當了不到三個月的同桌，但卻是我最開心的時光。我們以後能繼續保持聯繫嗎？」

「當然。我有不會的題，還要請教你的。」

慕婧妍想也不想的回答。

顧浩目光微深，「沒有不會的題，你就不會想我是嗎？」

「你這樣說話好奇怪。」

慕婧妍作勢拍了拍手臂，假裝拍掉雞皮疙瘩。

顧浩被她逗笑。

笑過之後，神情語氣都變得認真，「我會想你的。」

「我也會想你。」

慕婧妍表態。

目前為止，和顧浩相處還是很輕鬆愉快的。

他性格溫和，很懂得照顧人，兩人也有共同話題。

「我們可以考同一所大學嗎？」

顧浩眼睛發亮。

慕婧妍為難，「我大學準備上警校的。」

這是她第一次對哥哥之外的人提起自己的高考意向。

顧浩眼裡有明顯的驚訝。

但他想要掌控自己的人生，想要脫離顧家帶來的陰霾，就不能任性。

所以……

「那就祝你在自己夢想的道路上高歌猛進，護衛一方平安。」

「謝謝。」

慕婧妍彎起眉眼。

自己的夢想得到支持，讓她的心情很好。

兩人又聊了幾句，有服務員送菜過來。

同時進來的還有打完電話的秦深。

吃過飯，秦深並沒有直接讓他們回天梯繼續挑戰，而是帶著他們去商場逛了一個多小時。

才一起回到博物館。

下午的挑戰，明顯要難了許多。

慕婧妍直到下午六點多，才結束了第四十層的最後一道題，忐忑的把試卷交了上去。

而顧浩，早在半個多小時前就已經兌換好了橙色徽章。

「別緊張，你能在一天時間考到這裡已經很厲害了。」

看出慕婧妍的緊張，秦深出言寬慰。

「我一直覺得自己心境平和，不驕不躁。但今天，我才覺得自己像個井底之蛙。」

慕婧妍被打擊的不輕。

學無止境，這個詞並不是隨便說說的。

她也知道自己並不算很厲害。

但是聯想到秦深的66層，她幾乎折戟在40層的水平，就有點沒眼看。

「不要這麼說自己。很多名牌大學生都上不了40層，你才只是高一的學生，已經很棒了。」

秦深抬手輕扣她額頭，不許她輕視自己。

慕婧妍糾正，「下個學期，我就要上高二了。」

「慕婧妍，錯了一道選擇題，得分98。40層挑戰，通過。」

兩人說話沒多久，那邊試卷就已經審閱結束。

挑戰區擴音器通報她的成績，並且讓她去工作台前更換勳章。

橙色的勳章靜靜躺在掌心，小小一枚，她卻彷彿能感受到其中的重量。

「明天還要來試試41層嗎？」

秦深也低頭看著她托著勳章那隻手。

橙色的勳章在白嫩的掌心看起來十分顯眼。

這兩個人大概不知道，一天連闖四十層天梯，在學術界會引起怎樣的震動。

雖然四十層還不足以進入上面一些領導的眼裡。

但別忘了，兩人都只有十六歲，甚至都還不算是高二的學生。

十六歲的橙色勳章持有者，也確實算得上是鳳毛麟角一樣的存在了。

「不了，我覺得我過不了。」

慕婧妍搖頭。

她對自己的能力有很清楚的認知。

四十層過的艱難，四十一層只會更難。

她喜歡挑戰自己，卻不喜歡死磕到底。

與其把時間浪費在挑戰上，還不如抓緊時間學點其他的。

等學習進度提升一些，再來檢驗自己。

「你也不來了嗎？」

秦深回頭問旁邊的顧浩。

顧浩搖頭，「我打算再試試。」

四十層，對慕婧妍來說有點艱難，他卻感覺還有餘力。

慕婧妍有佛系的資格，他沒有。

「四十層以上每天挑戰人數眾多，你明天可能要排隊很久。需要我明天過來兌讀書卡給你嗎？」

秦深想了想，還是決定遞出橄欖枝。

舉手之勞罷了。

顧浩想到今天自己和慕婧妍一路暢通無阻，幾乎不用排隊。

以及每層挑戰外排隊等著報名的那麼多人。

「那就謝謝了。我會按照綠色徽章讀書卡的租賃價格給你。」

他不想在排隊上面耽誤時間，也不想占秦深便宜。

「好。」

秦深不置可否的點頭。

他也不缺這點錢。

顧浩不願意欠他這個人情，他也無所謂。

反正他幫忙，本來也不是為了顧浩。

「你哥剛才打電話過來，說在定海見客戶，問我們要不要過去。」

秦深去博物館入口處交還了讀書卡換回徽章，一邊往外走，一邊和慕婧妍說話。

慕婧妍「唔」了一聲，「我哥見客戶，我們過去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等我們過去，客戶應該差不多也走了，就當我們自家人聚聚了。」

秦深笑著幫她整理一下開始時被她自己撥亂的頭髮，溫聲道。

「好啊。」

慕婧妍扭頭看向顧浩，出於禮貌打算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卻被看出她意圖的顧浩提前婉拒，「我就不去了。家裡還有點事，一會兒我爸可能就要打電話過來催了。」

像是為了印證他這句話似的。

顧浩的手機鈴聲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響起。

他低頭從口袋裡拿出手機。

看到來電顯示，鏡片后的雙眸閃過一絲冷銳，眉眼倦怠。

彷彿打電話過來的人讓他很心煩。

但他很快收斂情緒，接通電話，語氣溫和平淡。

就好像之前的情緒變化，只是慕婧妍的錯覺。

他沒有任何稱呼的和電話里那人簡單說了兩句，在說出「我馬上回去」之後，掛斷電話。

在電話掛斷之後，慕婧妍能明顯感覺到他心情不好。

即使他眉眼平和，嘴角也依舊掛著溫和的笑。

可是，她就是覺得不一樣了。

「明天我可能不會過來，也暫時不需要讀書卡了。」

顧浩沒有去看慕婧妍，只是歉然的看著秦深。

秦深沒問他為什麼，只淡淡頷首，「你以後要是需要的話，可以讓婧妍轉告我。我如果有空，可以過來幫你換卡。」

「謝謝。」

顧浩道謝。

之後才轉頭看慕婧妍。

鏡片折射的光暈模糊了他眼底複雜的情緒，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慕婧妍和他對視，只覺得那雙眼睛深的不像一個未成年的少年。

裡面盛著暮靄，深如幽譚。

許久，顧浩彎起唇角，面上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和，好看的眉眼被眼鏡襯托出幾分儒雅，「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記得。」

忽然想起他中午說會轉學的事，慕婧妍心裡生出一絲不舍。

同年級里，她很難再碰到顧浩這樣亦師亦友，旗鼓相當的朋友了。

拋開其他因素不談，顧浩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朋友。

旁邊，秦深看著兩人當著自己的面打啞謎，眸子里劃過一抹暗色。

他橫跨一步，來到慕婧妍面前。

男生身上好聞的青草香氣縈繞在鼻息間。

慕婧妍驚訝的抬頭，對上秦深墨色的眸子。

「走吧，你哥那邊會面快結束了，剛問我們什麼時候能到。」

說著，他把手機送到慕婧妍面前，給她看慕錦安剛發過來的信息。

慕婧妍看了一眼屏幕，只一眼就把視線移開，「那我們趕緊走吧，別讓我哥等急了。」

說完，反手拖著秦深袖子往停車的地方走。

她早上是司機送來的。

秦深到了以後，說會送她，就讓司機先走了。

走到秦深開來的車前，慕婧妍打開車門沒著急上車。

回頭看了一眼，見顧浩還站在原地看著這邊，朝他那邊揮了揮手，嗓音清亮的說，「下回再約時間過來。」

少女的臉龐映著霞光，染上一絲健康的薄紅。

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美好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顧浩點點頭，努力露出最溫和好看的笑來，「好。」

得到回應，慕婧妍彎腰鑽進車裡。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秦深的臉色有點臭。

系好安全帶，她偏頭看向旁邊抿著薄唇一言不發的男生，隨口問，「深哥哥，你怎麼了？」

「沒怎麼。」

秦深目光閃了閃，發動車子。

安靜十幾秒，才狀似不經意的問，「你們什麼時候做的約定，都約的什麼？」

慕婧妍不是傻子。

聽到秦深這句話，哪裡還能不知道他是在吃醋？

她倒是沒有多想。

畢竟自己從小最熟悉的就是深哥哥他們。

換位思考，如果是他們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交了新的朋友，還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自己應該也會覺得失落吧。

她嘴角抿出一絲揶揄的笑，身體前傾，歪頭去看秦深的表情，嘴裡說著，「那是我們的君子之約，怎麼能隨便說給別人聽？」

她無心的一句話，讓秦深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驀的收緊。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她狠狠刺了一刀，鮮血淋漓。

腦海中不斷迴響著「別人」兩個字，擾的他心浮氣躁，就連舌尖分泌出的唾液都變得苦澀。

原來在她眼裡，他是「別人」嗎？

那是不是意味著，在她心裡那個才認識了不過幾個月的顧浩，比他這個一起長大的哥哥還要重要，還要親近？

「但，你是深哥哥，不是別人。所以可以說給你聽。」

慕婧妍把秦深的表現看在眼裡，心裡忍不住回想起周琛對他的評價。

悶騷。

可不是嗎？

如果不是她足夠了解秦深，如果不是她有意關注他的表情變化。

根本看不出他有什麼異常。

深哥哥真是的，在她面前也要這樣隱藏自己的情緒嗎？

這樣活著多累啊。

秦深卻根本沒心思去想慕婧妍如何看待自己。

他的大腦準確的接收到了她剛才那句話。

「你是深哥哥，不是別人。」

這句話如同一根繩索，把墜入深井的他解救出來。

他顧不上自己渾身濕淋的狼狽模樣，只覺得心肺緩緩從徹骨的冰冷中解救出來。

如同瀕死的旅人看到一根救命稻草，只想不管不顧的抓住。

到此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渾身肌肉緊繃。

此時放鬆下來，隱約感覺到肌肉酸脹的有些難受。

他把車停在路邊，轉頭眸色深深的凝著慕婧妍，呼吸有些沉。

慕婧妍被他這樣的神情嚇到，一時想不起來要說什麼。

「下回不要再說我是外人這樣的話，我不喜歡。」

秦深不想嚇到慕婧妍。

他閉了一下眼睛，再次睜開，那種懾人的氣息已經盡數收斂。

但還是沉著聲音跟慕婧妍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她永遠不會想到，在他聽到那句話的時候心裡有多難受。

如果不是她改口夠快，他甚至覺得自己會窒息。

「對不起，深哥哥。」

這還是秦深第一次對她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慕婧妍諾諾的道歉，眼神里流露出真切的歉意。

她沒想過這個玩笑會對秦深影響這麼大。

如果提前知道的話，她一定不會亂說。

「不怪你。」

秦深抬手，似乎想要摸一下她的頭頂。

但不知道想到什麼，他伸出去的手指攥緊，又收了回來。

他勾起嘴角，朝慕婧妍露出一個僵硬的笑。

再次發動車子的時候，又恢復成了一貫的冷靜模樣。

彷彿剛才那些情緒，都只是一個錯覺。

但慕婧妍知道，那不是錯覺。

這是從小到大，她第一次在秦深身上感受到這樣明顯的情緒波動。

也是第一次聽他這樣直白的告訴自己，他不喜歡。

即使以前她知道他不喜歡吃什麼，故意把那樣菜夾給他的時候，他也都是面不改色的吃掉。

就像早上那個胡蘿蔔陷的包子。

「中午你出去接電話的時候，顧浩說他高二可能要留在帝都上學。他跟我約定，以後要時常保持聯繫。」

想到那個包子，慕婧妍後知後覺的感覺雙唇上騰起一點溫度。

那點比體溫略高的溫度順著唇瓣一點點燒進心裡，難得的生出了一點不自在來。

「你們沒約著一塊考同一所大學？」

有了之前的插曲，秦深也放緩了語氣。

他怕自己嚇到了慕婧妍，開口時嗓音比平時溫柔許多。

「他本來說了的。但是我大學想考警校，他就放棄了。」

慕婧妍這是第一次和秦深吐露想要考警校的想法。

想到她第一次有這個念頭，並且告訴哥哥之後哥哥的反應，她緊張的攥緊衣角。

怕他會和哥哥一樣，反對自己的夢想。

這也是她為什麼這麼久都沒跟其他人說過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