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往事難說再見（3）

那晚的30華里強行軍，真可謂英勇頑強、艱苦卓絕。七連全連120多號人，冒著風雪嚴寒，拼死拼活、奮勇前進，在預定的時間內全部到達指定位置。團長和政委在步話機里獲知這一信息后，立即對七連提出口頭表揚並通報全團。誰知，天不成人之美。正在劉福厚和陳水根慶幸130華里強行軍任務圓滿完成之時，羅成擱在鄉黨好友解放大卡車上的那挺輕機槍，由於運輸連臨時受命，開拔到另一個地區執行任務而未按原計劃到達事先號定的宿營地，機槍便未能及時歸隊送到五班長的手中，因此，在緩后團司令部派遣的督察隊清點各連人數和武器裝備時，這一況便如同禿子頭上的疤瘌，清清楚楚地亮在了眾人面前。劉福厚和陳水根見狀大吃一驚，頓時胸腔里一股黑血直往上翻湧：狗日的五班長，平日里表現得那麼突出，連里正向上級報請給你提干呢，你他娘的今兒個吃了豹子膽了，竟給咱闖下如此大禍！五班長此刻更是頭冒冷汗、兩眼直、雙腿軟、手腳涼，面對上級領導措辭嚴厲的批評話語，他腦子裡一片空白。「武器是戰士的第二生命」，「戰士不離槍，軍馬不離鞍……」這是每個當兵的人都熟知的必唱歌曲，歌詞耳熟能詳，旋律鏗鏘有力。作為老兵，作為班長，羅成更加深知這一問題的嚴重性。

果然，總參演習指導小組的長們在得知這一況后，十分震怒：赫赫有名的紅軍師，竟然出現了這等怪事！部隊強行軍130里，是去參戰打仗呢，是去消滅敵人呢，可你連作戰的武器都不要了，怎麼參戰打仗？怎麼消滅敵人？怎麼保衛祖國？怎麼保衛家園？老百姓辛辛苦苦養活著這樣的軍隊，有什麼用？遂嚴令紅軍師必須嚴究七連軍政一把手的責任，必須嚴處相關責任人，必要時移交軍事法庭審判。

來七連傳達上級長指示的營長和教導員，臉色十分難看，話語十分難聽。那一晚，劉福厚和陳水根的心差到了最低度。躺在房東家的熱炕上，一身的疲憊，一腔的委屈，無從說起。哥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對無，唉聲嘆氣，只是一盅接一盅地喝著買自房東老鄉家的一瓶太白酒，整夜未眠。

在這件事上，倆人的認識是很高的。他們認為，上級長不管怎麼批評都是對的，不管態度多麼嚴厲都沒有錯，誰叫七連給團里捅了這麼大的婁子？正如營長、教導員說的那樣，此舉，不但給部隊建設抹了黑扯了腿，更使亟待改變落後面貌的七連本身雪上加霜遭受嚴重創傷！也更是他們哥倆心中的痛和苦！

使哥倆怎麼也想不通的是，他們十分看好，並且在全連里上下口碑不錯的優秀士兵、五好班長，怎麼會幹出這等嚴重犯忌的事來？130華里的強行軍，你擔心班裡生病的戰士掉隊拖全連的後腿是對的，可你不管怎樣，也不能讓人把武器拿走？這可是戰士的第二生命啊！這樣的行為，怎麼和「軍人」二字畫等號？訓練就是為了打仗，實戰才需加強訓練，這是軍人最應該知道的基本道理啊。

時間太緊，倆人顧不得再多想，也沒辦法再多想，因為接下來，更艱巨、更困難的長途拉練任務還在後面呢。倆人暗暗祈禱著：再不敢出現啥幺蛾子了啊。

三

第二天白天，按照命令，七連在宿營地休息。為了不影響官兵們恢復體力，劉福厚和陳水根沒有召開全連大會，而是分頭到各班排進行了查看並小範圍地進行了動員，他們語重心長地要求大家吸取五班的教訓，振作精神，堅決把接下來的各項任務完成好。

傍晚時分，部隊又出了。這次輪到七連作全團的後衛連而排在大部隊的最後面。在隊伍走了近70華里山路時，官兵的體能消耗非常大，行軍的速度明顯減緩。

正在這時，一排長趕上前來報告說：「連長，二班新戰士張小毛剛才上坡時不慎崴了腳，現在行走十分困難，已經掉隊而且離連隊越來越遠了。」

劉福厚說：「安排幾個身體棒的戰士把張小毛的背包和武器裝備分擔一些，其他人再拉張小毛一把，堅持三四十里就到宿營地了，無論如何不能掉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