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家鄉月兒圓(6)
「哦。***那電話上說說不行么?」
「事關重大,還是當面談談的好。」
「哦,好的。」
當晚七點五十不到,歐陽亮就趕到了南大街的皇家茶園。他選了個靠窗戶的台坐下,立即有兩位漂亮的女服務生迎上前來,一個摁亮了頭頂橘黃色的吊燈,一個笑容可掬地把一本印刷考究的茶簿擺在面前說:「先生,您喝點什麼?」
歐陽亮說:「先給我倒杯冰水,其他的,等朋友們到齊之後再說。」
女服務員說:「好的,您稍等,馬上就來。」
這家茶社是歐陽亮常來的地方,環境優雅,氣氛溫馨,他對這裡很熟悉。八點整,一個中年女人的身影出現在茶社的大廳,離此不遠處的歐陽亮,一眼就認出了這位既熟悉又陌生,二十年再沒見過面的心中偶像惠妮。就在他們四目一對時,惠妮也認出了這位沒見過面,但卻在電視里常見的鄉黨。
兩隻手握在了一起。沒有過多的寒暄,沒有過多的客套,中年人的成熟,使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很快拉短。雖說早已年過不惑,可惠妮除了眼角有些許魚尾紋、說話的語氣有些豪放之外,其他幾乎沒有明顯的變化。
終於見到心儀已久的人了,歐陽亮的心裡不免有些激動,但很快又感到有些滑稽。他責備自己:幹嗎呢?咱在這是說正事呢,又不是和人幽會。
與惠妮握罷手,歐陽亮的目光移到了惠妮的身後。
惠妮說:「別看了,我家先生沒來。」
歐陽亮說:「咋了?你沒叫來?」
惠妮說:「學校晚上開會呢,10點多才能結束,所以他說他來不了了,叫我代他向鄉黨問好。」
歐陽亮說:「喔,是這樣。遺憾啊,失去了一個欣賞你家先生英俊瀟洒風采的機會哦。」
惠妮說:「說的什麼話嘛,都這一把年紀了,還什麼英俊不英俊、瀟洒不瀟洒的,眼見得黃土都埋到下巴了……」
歐陽亮:「哎——我不同意你這種說法。從生理特徵和幹事業角度看,咱們還屬於中青年這個範疇呢。」
惠妮:「那是對你這個專家而的,我們兩口子可都是窮教書匠,打年輕時就已把自己學的那點書本知識,完完全全地傳給了一屆又一屆的學生,如今是江郎才盡,黔驢技窮了,談不上什麼事業不事業的。」
歐陽亮:「不管怎麼說,教師這個職業還是個很偉大的職業。幾十年下來,培育的桃李遍天下,對社會可是個不小的貢獻呢。」
惠妮:「桃李是培育下了,可咱眼見得大半輩子已過去,如今卻連套屬於自己的住房都買不起,而且上有老下有小,八面透風,自顧不暇啊。」
歐陽亮:「嗬,滿腹牢騷嘛!」
惠妮:「你不要介意,中年知識分子嘛,都是這樣的德行,牢騷心裡就會平衡一些,你這個大所長可別笑話哦。」
歐陽亮:「哪裡,哪裡,我今天就要與你談這方面的事呢。」
惠妮:「哦?莫非你給我能升幾級工資幾個獎金?還是能給提拔個什麼油水大的官階?哈哈哈。」
歐陽亮:「還真叫你說對了。這樣吧,你先點份咖啡茶點,咱一邊喝一邊談怎麼樣?」
惠妮:「真不好意思,光顧了說話。這樣吧,你看著安排。」
歐陽亮摁了摁遙控器,服務員飛快地來到了眼前。他要了兩杯咖啡、一個果盤、一籃爆米花、一盒薯條。問惠妮可以么,惠妮說可以,服務員照此下了單。不到5分鐘時間,吃的喝的全都上了桌。接下來,歐陽亮便比照著給荊輝的待遇模式如此這般地與惠妮商討了起來。
七
正如歐陽亮所料,第三天上午,荊輝、惠妮均準時來到坐落在省會電子城一隅的「歐陽肝膽病診所」,待一系列手續辦完之後,三個人的六隻手緊握在一起。
一周后,荊輝、惠妮正式到任,在重新掛牌的「歐陽肝膽病醫院」,一個任院務總管,一個任財務總監。
掌控著一個單位最關鍵最核心的崗位,荊輝和惠妮深感肩頭責任之重大。面對全新的工作內容、全新的生活環境,他們想得更多的是,要對得起主人難能可貴的信任,對得起醫院給予他們的厚重待遇,更要對得起黨政幹部、人民教師高尚的操和做人的良知。令他們深感欣慰的是,這大半輩子做人做事的豐富經歷,在這個年份上便成了價值不菲的經驗。於是,他們大膽行使職權,兢兢業業工作,短期內就使得這所規模不小的民辦專業醫院的面貌生了巨大的變化。歐陽亮看在眼裡,喜在心上。是啊,苦心策劃,精心運作,終於實現了自己20多年前的一個夢想。人到中年,事業有成,而且即將奔五,不會有太多的浪漫,更不會有太多的俗念,只是冥冥之中,想了卻一個在心中醞釀良久的心愿:與荊輝、惠妮兩個人在一起共事。不曾想,天還真的遂了人願,使他們真的一起共了事。這讓歐陽亮常常感到心裡有說不出的爽快,渾身有使不完的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