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東山再起（外傳）
外傳《且向花深覓素心》第六十二章「東山再起」
風亦止搖頭苦笑,哄著明思瑞,道:「心渺怎忘了,若是可以,毒學師父從來喜歡將解藥所需藥材,種在毒藥所在之處。所以,山泉中毒藥的解藥,當是在這風過山中。」
「亦止,」風聽川進來,輕聲道,「心渺說,方才走得急,忘了告訴你,要你同她去尋解藥,她一人應是忙不過來。思瑞就交給我罷。」風亦止不舍地看看熟睡的明思瑞,輕吻他白皙面龐,才去尋晝安和何心渺。
找尋和配製解藥,雖是耗費些時日,幾人到底不曾徒勞,終於將風過山中的流毒徹底清除。晝安攜何心渺醫治中毒之人,風亦止日日帶人檢視山中各處毒性,保得這來之不易的棲身之處安穩。
「晝安,此番真是辛苦你了。」風崇天落座桌旁,道,「遠道而來,又整日忙於解毒救治,雖是多年交情,我還是要道謝。你若有要求,儘管提罷。」
晝安接過風亦止奉來的茶碗,道:「崇天兄這般說,便客氣了。我隱世避居之人,哪裡有什麼要求。我還未謝過亦止和心渺的功勞。不過,我的確對亦止的身份,很是意外。」
風亦止臉色微黯,道:「我自幼入了風氏堂,早已是身不由己。做了那許多錯事,既是遊走在生死之間,又未免不是迫於生死。那些過往人事,甚是不堪回首。」
「這些日子,我也仔細想過。風氏堂立堂幾十年,在江湖上從無善名,如今又沾染這諸國是非,荼害性命。此為風無住的野心,未嘗不是我當年的無能為力。我欲重整風氏堂,不知諸位可是願助我一臂之力？」風崇天問道。
風離天道:「我追隨堂主一輩子,此事自是不會退縮。不過,我們到底勢單力薄,若想揭露風無住挑撥各國的醜事,當是聯絡江湖之人。」
風亦止見何心渺看向自己,想想道:「我們的一生,本來已為風無住盡數掌控,不料還有解脫一日。在風氏堂,我們見過了太過血腥,以前以為無力抵抗,眼下難得機會,當是跟從諸位前輩。只是,風無住做下的事情,除卻江湖,還是該知與諸國。」
「既然亦止妹妹這般說,我也不會推脫。」何心渺道,「不過,你不僅武功仍是半廢,又身子虛弱,又該如何？」
晝安白了一眼何心渺,道:「你這丫頭,沒見我在這裡？你跟我學了多日,竟然還想不到我。」
風崇天笑道:「晝安兄,我還正想與你說,我們共舉大事,當是有如你一樣的神醫在旁才好。你武功高強、醫術精湛,就留在這裡,幫幫忙罷。」
「亦止的身子,我自會調養。她的武功,還是你教罷。她是你徒弟的徒弟,你也該教。」晝安故作嚴肅道。
「當然。」風崇天看看風離天,道,「這次攻破風過山,討得眼下安寧,亦止功不可沒。當年,風無住背叛時,我還未來得及將當時武功盡數傳授與他。我見亦止資質當是不凡,欲傳她堂中秘傳內功心法玄素功和陌玉劍法。離天,你看如何？」
風離天長嘆一聲,道:「玄素功和陌玉劍法,曾是風氏堂之人嚮往的榮耀,亦是高手必學武功。亦止到底是風氏堂第十大高手,自是有資格學。況且,我們同風無住,早晚一戰。你我皆是老頭子,還是要年輕人才好。」
風亦止見狀,忙抱拳道:「多謝諸位前輩厚愛,亦止,亦止不知該如何謝過,定會盡心竭力。」
此後,風亦止除卻同風聽川照顧明思瑞,便是跟從風崇天學心法、練劍法,日日不輟,只在夜深人靜時,偶然想起明景瑞。她不是沒有想過可要將明思瑞的存在告訴他,而是她不知該怎麼辦,只好練功練劍,專註於眼前之事,才不至於為那事煩惱。
時日倏忽而過,明思瑞漸漸長大,會走會跑、咿呀學語,模樣與明景瑞愈加相像。風亦止每每看著他,都不禁淚意上涌,仍是將濃濃思念壓在心底。
這日,風聽川抱著明思瑞看風亦止練劍,待她收劍而立,方緩步過去道:「堂主真是好眼力,亦止的資質,比當年的風無住,更勝三分。記得,我學著劍法時,可是耗費了數年。不想,亦止才花幾月,不僅將劍法學會,能有此進境,殊為不易。」
「聽川前輩過獎了,」風亦止邊同兩人緩緩走著邊道,「我不過是對徹底攻下風氏堂有些心急而已。畢竟,這裡仍是風無住的地盤,也不知能瞞到何時。」
風崇天正要答話,卻聽明思瑞驀地說了「爹爹」二字,看著兩人,不知該如何回應。
風亦止頓時止步,望著明思瑞天真無邪、不知所以的神情,淚如雨下,抱過明思瑞,哽咽道:「爹爹不在這裡,爹爹不在。娘親在,娘親在。」
「我教他叫娘親,心渺定要教他叫爹爹。」風聽川道,「誰知,思瑞還是先學會叫爹爹了。」
「可是,你要我去哪裡尋爹爹。他在千里之外,也不知可還好。」風亦止帶著明思瑞,漫無目的地走著,尋了無人之處,方落座石上,喃喃道,「景瑞,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大寧若是知曉思瑞,定會從我身邊搶走。可我,怎會捨得。」
風亦止就這般坐著,直到明思瑞沉沉睡去,才抱回山下屋中。
自從明思瑞學會說話,凡事見到男子,不論老少,皆喚聲「爹爹」。風亦止甚是苦惱,每次聽他這般喚道,自是想起相思不相見的明景瑞,心中如似打翻了五味瓶。
「你站好,」風亦止一手指著仰頭看著自己的明思瑞,故作嚴厲道,「不許喚『爹爹』,你竟還未記住。我,我上次說過,你若再喚,便要打你。」說著,微微猶豫,還是沖著他屁股打下去。
明思瑞吃痛哭了起來,咿呀說著什麼。風亦止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紅了眼眶,忙抱緊明思瑞,低聲道:「莫要喚爹爹了,他,回不來了。」
待風亦止練成玄素功和陌玉劍法后,風崇天和風離天將她叫去。風離天道:「江湖上,我接觸了些舊時相識。他們已然答應相助我們攻入風氏堂。不過,也有一些老主顧,物是人非,不願陷進來。這是應下的我們的門派。」展開紙箋在桌,輕輕嘆氣。
「還是不夠。風氏堂到底高手不少,這些人,怕是連外圍都進不得。上次亦止提到在風氏堂中留人,風無住果然答應。就算是裡應外合,人手還是要再尋些。」風崇天搖頭道。
風亦止問道:「各國沒有願意的？」
風離天道:「我們手下的,要麼是離開江湖多年,要麼是同諸國有仇,實是不知該如何入手。而大部分人仍在練武習功,好為攻下風氏堂做準備。」
「諸國之中,當以大寧為首。若是大寧答應,其餘小國自是無需擔憂。」風亦止思慮道,「我試試同大寧聯絡,至於成不成,我也不知。」見兩人答應,她便寫了封信,著何心渺送往廣平城。
風亦止叮囑她道:「你將此信交於潛龍軍手中,讓他們送與明景軒。你定要等到回信。」
「亦止妹妹放心。我在大寧皇城遊走,潛龍軍不會坐視不管。明景軒是個聰明人,想來會要與你見面。」何心渺拿好那信,便啟程去了大寧。
不出所料,明景軒答應了風亦止晤面要求,定在廣平城外的南山深處。風亦止快馬加鞭趕去,身著一襲白衣,策馬上山,在同明景瑞定情之地佇立片刻,長嘆一聲,調轉馬頭赴約。
「來人可是風姑娘？」一身披灰色斗篷的人從林中走出,抱拳問道。
風亦止抱拳回禮,道:「在下風亦止,求見明景軒。」見那人側首伸掌,下馬走向樹林之中。
濃蔭之下,明景軒正執壺出湯,頷首道:「請坐。經年不見,風姑娘別來無恙。」
「還好。」風亦止落座接過茶杯,道,「三皇子氣色不錯,不見政事紛繁、案牘勞形的樣子。」
明景軒看向她,微微一笑,道:「風姑娘來,不知有何要事？」
「請三皇子助滅風氏堂。此事,為風氏堂歸附麗國之前的前堂主風崇天主持,落腳在風過山。是真是假,三皇子遣人探察便知。」風亦止說完,呷了口茶。
「這是靈均長公主今年春天親手製作的茶葉。你當知,煙茗,是大寧的長公主。」明景軒道。
風亦止點點頭道:「還是姐姐的茶滋味最好。聽聞,大寧一直欲對麗國發兵,何不考慮同我們合作？風氏堂守衛嚴密,除了我們,無人知曉構造,更無內應。」
「你在大寧立下功勞,怎會同風氏堂分道揚鑣？」明景軒為她添茶問道。
「回到風氏堂后,我便為師父風無住責罰,送到風氏堂囚禁罪徒的風過山。後來,我助前堂主攻下風過山、瞞下風無住。」風亦止垂眸道。
明景瑞輕皺眉頭,道:「受罰？為何？」見風亦止默然不語又神色黯然,頓時明白,「是因為景瑞？」
風亦止定定心神看向他,問道:「不知三皇子可有興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