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_斡旋(2)
把他抓起來越過空曠地。勞倫斯緊緊地抓住他,心跳得很快,並不是因為害怕:泰米艾爾前腿上可怕的爪子放在了他身體的兩側,高大的身體整個兒彎下來把他罩在中間保護著他,在他四周,泰米艾爾巨大的有鱗的身體就像一堵閃光的黑色的牆,有角的頭在他的旁邊停下來。他將手放在泰米艾爾的嘴上,過了一會兒,把自己的臉貼在那柔軟的嘴唇上。泰米艾爾出一陣不高興的低語:「勞倫斯,勞倫斯,不要再離開我了。」勞倫斯壓抑著自己:「親愛的。」他只說了這一句話,就無法再說什麼了。他們安靜把頭挨在一起站在那裡,似乎整個世界都不存在了:但這樣的況只持續了一會兒。「勞倫斯,」羅蘭在包圍圈的另一側喊道,聽起來上氣不接下氣,而且聲音很急迫,「泰米艾爾,移到旁邊一點,我是好人。」泰米艾爾抬起頭,不願地稍稍伸展一些,以方便他們說話,但是他一直站在勞倫斯和巴勒姆的隊伍之間。羅蘭鑽過泰米艾爾的前腿,來到勞倫斯的身邊。「你當然必須到泰米艾爾身邊,但是對於那些不了解龍的人來說,這看起來很糟糕。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讓巴勒姆將你帶到更加悲慘的境地,盡量順從地回答他,做他讓你做的事,」她搖搖頭,「看在上帝的分上,勞倫斯,我不想在這麼艱難的況下離開你,但是急件已經來了,時間不允許我再留在這裡。」「你當然不能留在這裡,」他說,「可能多佛營地到現在還等著你去動進攻。我們會解決的,不要擔心。」「進攻?生戰鬥了嗎?」泰米艾爾無意中聽到了。他彎起爪子向東方看去,好像即使在這裡也能看到隊伍向天空飛去。「快點走吧,照顧好自己,」勞倫斯著急地對羅蘭說,「幫我向郝林道歉。」她點點頭。「努力讓自己思想放鬆。動進攻前,我會和蘭頓談談,軍團不會對這件事坐視不管的,將你們分開已經夠差勁了,現在還提出如此無恥的要求,這會激怒所有的龍,這樣的事不會允許再繼續下去,沒有人會責怪你。」「別擔心,也別耽擱了,進攻更加重要,」他非常熱忱地說,偽裝的熱忱,就像是羅蘭的保證一樣。事實上,他們兩個都很清楚前景一片黑暗。勞倫斯一點兒也不後悔來到泰米艾爾的身邊,但是他公然違反了命令。沒有哪個軍事法庭的法官會赦免他的罪行,巴勒姆會提出控訴,而且如果被審問,勞倫斯無法否定自己違背命令的行為。他認為他們不會絞死他:這並不是戰場上的犯罪,而且目前的形勢也可以提供一些借口。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還在海軍服役的話,他早就被開除了。除了面對結果外,他無能為力,也無事可做,他勉強擠出一點笑容,羅蘭迅速地握了一下他的胳膊,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那些中國人已經爬了起來,聚集到一起,看起來比那些分散在各處、隨時準備逃跑的海軍們好多了。他們都在努力地爬過倒下的橡樹。孫凱,那位年輕的官員,靈活地翻了過去,並在一個僕人的幫助下把王爺扶了下來。永瑆被鑲邊的長袍絆住了,破碎的枝條上留下了華麗的蜘蛛網一樣的痕迹。感受到同樣遭遇的他,並沒有像英國士兵那樣將恐懼完全表現在臉上,他沒有任何錶,看起來是那樣的不可動搖。泰米艾爾兇狠地、若有所思地看著所有人:「我不會在別人都去打仗的時候坐在這裡,不管那些人到底想要什麼。」勞倫斯溫柔地拍了拍泰米艾爾的脖子:「不要讓他們擾亂你。求求你平靜地待在這裡吧,親愛的,失去冷靜對於事的解決是毫無幫助的。」泰米艾爾只是噴了噴鼻息,眼睛專註而且閃閃光,環狀的翎頜仍然直豎著,每一部分都很堅硬:他的緒已經無法被安撫了。巴勒姆臉色蒼白,並不急於和泰米艾爾靠得更近,但是永瑆高明地說服了他,從他的手勢看得出來,他正用緊急而憤怒的聲音重複著自己的要求,然而孫凱站得遠遠的,正全神貫注地看著勞倫斯和泰米艾爾。最終,巴勒姆愁眉不展地向他們走來,很明顯他的憤怒已經戰勝了恐懼,這樣的緒,勞倫斯已經在處於戰爭前夕的人們的身上看得多了。「我猜這是你們空軍的紀律。」巴勒姆開始了,卑鄙而且滿懷恨意。很可能他已經確信在這次反抗中保住了命,他自己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於是更加憤怒了,「但這和我的命令並不一致,完全不一樣,我會看著你為此遭殃。士兵,把他抓起來……」這最後一句話已經聽不到了;巴勒姆向下沉去,變得越來越小,他叫嚷著的紅色嘴唇像喘氣的魚一樣一張一翕,隨著大地在勞倫斯腳下漸漸遠去,這些話也變得模糊不清。泰米艾爾的爪子小心地環繞在他周圍,巨大的黑色翅膀不斷地揮動著,在倫敦灰暗的天空中向上、向上、向上,煤灰弄髒了泰米艾爾的皮膚,也弄花了勞倫斯的手。勞倫斯在環繞的爪子里安靜地坐著。破壞已經造成了,勞倫斯知道最好讓泰米艾爾立刻返回到陸地上:他的翅膀揮動形成的有力打擊,顯得異常憤怒,隨之而來的將有暴力的傾向。他們飛得太快了。飛越城牆時,他有些焦慮地向下望去,泰米艾爾沒有戴著鞍具、也沒有出信號地飛行著,勞倫斯擔心槍已經瞄準了他們。但是槍並沒有響:泰米艾爾與眾不同,全身的皮毛和翅膀都是黑色的,只有邊緣是深藍色和亮黑色,和周圍環境的顏色非常接近,因此並沒有被看出來。或者因為他們路程變換得太快,地面的人還來不及作出反應,從陸地上起飛僅十五分鐘之後,他們就把城市拋在後面了,甚至超出了長筒的胡椒槍的射程。腳下的村邊小路縱橫交錯,仍然覆蓋著皚皚白雪,空氣中的氣味已經清新了許多。泰米艾爾停下來盤旋了一會兒,抖掉了頭上的土,大聲地打著噴嚏,把勞倫斯顛了一下,此後,他近乎瘋狂地繼續飛行,一兩分鐘之後,他低下頭問道:「你還好吧,勞倫斯?你不舒服嗎?」他聽起來非常緊張,勞倫斯拍了拍他能夠碰到的前腿,回答道:「我很好。」「我很抱歉這樣把你帶走,」聽了勞倫斯溫暖的聲音,他的不安減少了一些,「求求你不要生氣,我不能讓那個人帶走你。」「不,我沒有生氣。」勞倫斯說。事實上,能夠再一次飛到天上,能夠再一次感受到在泰米艾爾身體里流動的活力,他的心裡只有巨大的、不斷膨脹的喜悅,即使他的理智部分清醒地知道這樣的況無法繼續,「我並沒有怪你離開,一點兒也沒有怪你,但是恐怕我們現在必須返回去。」「不,我不會把你帶回給那個人的。」泰米艾爾倔強地說。勞倫斯心裡一沉,他知道他已經觸動了泰米艾爾保護的本能。「他對我說謊,不讓你來看我,還想逮捕你,我沒有碾碎他,他就應該覺得自己幸運了。」「可是親愛的,我們不能就這樣在野外生活啊!」勞倫斯說,「如果這樣做的話,我們就真的超出界限了。你想想我們除了偷東西外,還能怎麼生存?而且我們會失去所有的朋友。」「在倫敦的營地里坐著,我對他們來說已經沒用了。」泰米艾爾說出了實,勞倫斯不知該如何回答他,「我並不是說我們在野外生活。當然,我們願意做做喜歡的事,我也知道不會有人將船到處放。但是現在有一場戰爭正要開始。」「哦,天啊!」勞倫斯斜眼看了一下太陽,現他們正朝東南方、他們原來的多佛營地的方向飛去,「泰米艾爾,他們不會讓我們加入戰鬥的,蘭頓也不得不命令我回去,如果我不服從,他會像巴勒姆一樣立刻逮捕我,我向你保證。」「我不相信奧波沃瑟瑞爾的將軍會逮捕你。」泰米艾爾說,「她那麼好,而且經常和藹地和我說話,雖然她已經年紀很大了,並且還是一條旗龍。另外,即使他這樣做,麥西莫斯和莉莉在那裡,他們會幫助我的,那個倫敦人如果再想把你帶走,我就會殺了他。」他的話中充滿了讓人不寒而慄的嗜殺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