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真正卒伯山
齊真意忽然哇的一聲哭出來。
她的眼淚如同豆子一樣滾滾而下。
這個小姑娘有些時候的確會很任性,但她本來心中卻還很善良。
無論那個人如何對她,無論她如何說冷酷的話,但那個人總歸是她的親人。
她如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人死呢?
她做不到。
「你們之間不是已徹底沒有關係了嗎?怎麼你還要轉過身去,救他不成?」
「他是我父親……」
北地仙人道:「你也是他女兒,你覺得他盡到了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嗎?」
「沒有。」
她還在哭。
她哥哥的話,並沒有讓她的心變得冷酷起來。
「有時人類的善良總是會讓自己陷入陷境。冷血一些,反而能讓自己留存下來。」
掛月湖湖主道。
她並不是說話給那小孩子聽,她對那小孩子沒有一點點的興趣,他更不是一個喜歡幫助別人,為別人開導的人。
她只是將話說出來給許風聽聽。
她知道現在許風更需要來用這句話警醒自己。
「他周圍有很多修士,他絕對不會缺少對付別人的力量。該擔心的應該是別人。」
許風道。
他們本以為事情到此已徹底告一段落。
他們想要回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好好的回憶回憶最近究竟發生了怎樣奇怪的事情,然後再安排下一步如何打算。
無論如何,他們還是需要找朋友。
他們本已覺得朋友消失是徹底的讓他們不去擔心。
但是許風總是能夠看到自己朋友的東西
在江湖之上飄蕩,他相信自己的朋友一定不是身在一個安全的環境之中。
他的朋友一定是落入了某些存在的手裡。
那些存在一定是想要用那些朋友的東西來讓他心神紊亂。
有時直接殺死一個人,並不能夠將另一個人威脅的怎樣。
可是時刻鈍刀割肉一般對他進行折磨,這往往比威脅還要管用。
折磨一個人的方法有很多,但無論哪一種都是讓對方不舒服為基礎的。
現在許風就很不舒服。
他不如好,現在就打算下一步該如何去做,因為他還不知道自己的朋友究竟是什麼樣的處境。
他已經用諦聽的力量,去打聽自己朋友的位置,只要諦聽那邊的人和他告知,他就能夠知道自己的朋友是安全還是危險。
有時折磨不只是別人對自己,自己等待的時候,那也是一種折磨。
「你相信你的朋友嗎?」掛月湖湖主道。
「無論我相不相信,又有何區別?」
的確沒有區別,無論怎樣,他現在都見不到自己的朋友。
「如果你真的相信你的朋友,那你應該不必為他們擔心,因為他們很多人都不比你差。甚至那裡有些人比你要聰明的多,你覺得這樣的人需要你去擔心嗎?」
許風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他身為當局者,總是會因為一點點的事情而迷茫。
只需要一些小小的擾動,便能讓它本來堅信的事情變得動搖。
「但我想那些人中應該沒有人會如此的
擔心你。」
掛月湖湖主又笑了,但她的笑容卻更冰冷。
「無論他們是否擔心我,那都是我的朋友。我擔心我的朋友自然是天經地義,若是你的朋友或你的親人不擔心你,你難道也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擔心他們嗎?」
「不必,即便我還有親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無論他們是否擔心我,我都不會去擔心他們。我這一輩子只追求道法上的進步就夠了。」
「可我終究不是你那樣的人。」
「只要不是我這樣的人,他在你這樣的環境之中一定會死的很慘。所以你必須要變成我這樣的人。並不是我才是正確的,而是只有變成我這樣才能適合生存的下去。」
她的話很有道理。
若是這一點點的外在因素就影響到自己,那這個人修行的路那麼長,可以威脅到他的東西就變得更多。
一個人的修道之路若是充滿了坎坷,即便是能夠活上個幾十年,那也只能說他運氣還算不錯。
「道友不如現在就與我們去匯合,別看那老和尚承諾他幫你報仇。這老和尚嘴裡說出來的話,又有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誰能夠判斷呢?只怕他自己都不能判斷。但我們卻可以向你做出承諾,我們一定會去找你的朋友,也一定會幫你追查幕後兇手都有誰。」
黑衣人笑了笑,「這倒不是因為我們想要討好你,而是因為你的仇人之中也有很多是我們的仇人,在這條路上我們一起
走下去,我們殺掉的人大多都是你的仇人。」
互惠互利的走下去,永遠比單方面的維持一個人的利益要好的多。
每個人也都會全力以赴,因為他們在做的事情大多數都是在為自己。
這道理也不難懂。
他們在這裡的每個人也都明白這個道理。
「我答應,只不過我們究竟要走多久,要去哪裡?」
「我們也不知道應該要去哪裡,但是那個根據點已經消失了。我們這還有別的,根據點我們可以先去那邊查看一下他們是否已回來。」
這個老人的想法還是很樂觀的,他認為消失了的人還是會回來的。
許風想要同樣的樂觀,但他卻無法樂觀起來,因為他路過盛陽宗的時候,看到了一片空空的地方。在那裡是原來的探月峰,而今只剩下平地了。
想法總是美好的,萬一實現了呢?
但若沒實現,打擊卻也不小。
老人看著這裡的根據點依舊空空如也,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雖然這裡的修士與他們這些人沒有太大關係,但他們卻也能感受到老人心中有些酸楚。
在一個由仇恨組成的組織之中,誰會為這個組織的衰弱而感到心力憔悴,那麼這個人毋庸置疑是仇恨最深的人。
這個人也是最想要報仇的人。
他的仇人究竟有多少,以至於他如此盡心儘力的想要促成這樁合作。
他究竟又是誰?
他想殺他的人又有哪些呢?
那張平靜的面具下面的臉是不是已經痛
苦的扭曲了?
他們都在跟那兒沉默著。
「他們雖然不在這裡,但我們還知道有一個根據點」
他們都是修行中人,不需要去吃飯,喝水。
所以他們可以很快輾轉,他們只需要消化天地靈氣,便能夠補充自身的虧空,以至於不讓自己感到疲憊。
努力總歸是好的。
只是努力並不一定換來成功。
又一處,根據點他們已經來到這裡,但裡面依舊沒有任何人的蹤跡。
他們已經將每個角落都好好仔細的找過了。
沒有一個生命,也沒有一點點線索。
好像那些人就彷彿根本不存在過希一樣。
「天地之間竟然有人能夠完全的徹底失蹤。這說出來實在讓人覺得可笑。」
黑衣人就在笑。
他不僅僅在笑。
他還將自己臉上的面具扯下來。
那面具後面的臉龐,讓他們每一個人都覺得震驚。
包括北地仙人。
因為那張臉不是別人,正是卒伯山!
他這張臉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又或者有什麼陰謀?
他不是已經死了?
一個死了的人,若是還能再活著,出現別人的面前,那這個人就一定沒有死。
可是一個沒有死的人,他的身份卻被別人利用,而且他還能夠不去揭露別人的陰謀。
這個人究竟又為了什麼?
無論如何,他們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但也無論如何在此刻一定能夠解開。
他們沒有去問,想要等待著,他自己去說。
「你們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會是卒伯山。」
他們
當然好奇他們甚至已經感到震驚。
「你們以為卒伯山應該是什麼樣子?他應該要做哪些事,說哪些話?他是不是應該整天冷冰冰的臉龐對任何人都喊打喊殺,永遠不懼怕危險,喜歡挑戰自我極限?又或者整天密謀著在江湖上搞出一些驚天動地的響動。」
他在笑,他已經笑的有些痴狂。
他已經笑彎了腰,臉上還有淚水,這個人的面容並不蒼老,但他們卻在這一刻覺得他像是一個八旬老人。
一個人的心若是老了,他的身體是否也會有些特殊變化?
「江湖上的卒伯山,不僅僅只是一個名字,反而那更是可怕的代名詞,甚至那已成為一種精神。」
北地仙人道。
「一種精神?」
「不錯。一種百折不撓的精神。無論卒伯山經歷了怎樣的困惑,怎樣的磨難,他的心始終是不變的。所以江湖上才會有很多的人都害怕他,所以江湖上也有很多的人把他當做自己心中的嚮往。」
卒伯山已坐在地上,他的面色在痛苦。
他好像聽到什麼可怕而絕望的話。
可那些的話在別人聽來都是誇他的,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話在此刻對他而言就如同一把把利劍插入他的胸膛。
「我已是個好幾百歲的老人。」
他的聲音很孱弱,他的語氣像是求饒。
江湖上誰能想象到,卒伯山竟然是這樣子。
若是江湖上有人能夠看到這一幕,他們也絕不會相信這就是真的卒伯山,甚
至他們親眼所見,他們也不敢相信此人就是卒伯山。
這就要歸功於卒伯山曾經在江湖上鬧出的動靜實在太過於震天動地。
挑戰菩提宗。
一人宗門。
他已經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實在太久,靠的可不是一張嘴,而是一身竟然膽寒的神通!
「他不是卒伯山。」
許風搖頭。
包括卒伯山在內,一雙雙眼睛都在看著他。
「真正的卒伯山已經死了,這魚是死在誰手裡我並不清楚。他當年受傷很重,從那之後他就開始走下坡路,很久之後,江湖上已沒有他的消息,這個不喜歡安分的人,他當然不會將自己安分下來。唯一的說法就是他死了。」
卒伯山真的死了?
沒人知道。
他是不是真的卒伯山?
也許是,也許不是。
無論如何,這個人此刻只是一個老人,一個已經徹底絕望的老人。
他老了,心老了。
任何人只怕總有老了的那一刻,無論他們之前多麼的堅強,無論他們多麼的輝煌,但他們總有老了的那一刻。
也許卒伯山就正是到了那一刻。
「無論你是不是真的老了,但在現在你必須要站起來。因為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我們現在就正要去做那些事。如果你真的不去做了,也許就一點機會也沒有,我們的仇人一個也不會死去。」
「我現在已經累了,我想休息一會兒。」
他竟然要休息,這裡的靈氣非常的充裕,可以足夠他們每個人恢復自身的
虧空。
卒伯山沒有吞噬周圍的靈氣,他只是坐在一個安靜的地方,痴痴的看著遠方,他的目光竟然變得有些空洞。
也許這就是對他來說的休息罷了。
他們竟然在這裡等了三天三夜。
那個老人三天三夜沒有換地方,他甚至連眼神都沒有變。
他們甚至似乎可以去等更久。
但是許風看到了,有個人飄過,他只是用一瞬間飄過這裡,他的速度很快。
但這個人無論出於什麼目的來自這裡,那也是一定知道他們位置的。
許風等人一起追了出去。
「那個影子實在很快。我覺得像是諦聽的人。」
「那個人無論是誰,他好像知道我的位置,他來故意引開我們。」
「那我們又為何要上他的當?我們為何要追逐他?我們現在應該做的,難道不是站在原地不去動嗎?」
齊真意好奇道。
「我們如果能夠站在原地不動,他難道還會來嗎?正因為我們已經無處可去,所以他才會來這裡。也許是他想要給我們什麼線索。那個人只看他的修為是很厲害的。這種速度一般人是無法達到的。可是這個人卻沒有回過頭來攻擊我們。足以說明一些事情。」
這樣的情況他們已碰上很多次。
所以他們已經沒有第一次那樣的緊張和震驚,他們只有隨和。
無論那個人去哪裡,他們都遠遠的跟著。
「那不是諦聽的人,如果是諦聽的人,他應該會和我討要報酬。因為我們之間還
有合作沒有完成,如果他出現來找我,那就一定證明他已經有了線索。」
但那個人沒有停,更沒有來到他面前跟他討要報仇,所以那個人就一定不是諦聽成員。
那個人忽然不見了。
他的速度實在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