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哥（26）

這曾經是我無數次的夢想，一個人背著行囊，在曠野，在街角，在無人認識的地方……我以為這一定要歷經千難萬險，然而不到三個小時的航程就可以實現。***其實，在我眼裡，這隻能算作一個人的旅行，可為什麼，每一次離開，我都希望這是流浪，心的流浪。有的時候，我們對某件事物過於渴望，知道不能實現，只能在現實中假裝。

不用人接機，不要人訂房，任性地出，神經質地遊盪，這樣的狀態我喜歡，在這個溫暖的春城——昆明，可以乘公交車，從起點坐到終點；可以逛花鳥市場，靜觀花之開放，魚之歡暢；可以在滇池邊迎風奔跑，看海鷗飛翔……然而，這都不算什麼，如果你不小心誤入麗江……

客棧馬夫宰客

北方的冬天太漫長，企圖感受西雙版納熱帶雨林風光，前往車站的路上，出租司機意味深長地說，一個人蠻適合到麗江，麗江冷，版納熱，先冷后熱人會舒服……就這樣，掉轉方向，一夜的火車，從昆明到麗江。

古城還沒有睡醒，我來了，我們來了，拉著行李的遊客，三三兩兩，在石板路上轉動著的皮箱滑輪出歡快的吟唱，一下子打破了古城寂靜。

灰瓦，石路、木閣、古巷、門前的溪流，屋檐下的紅燈籠，就像穿越歷史的時光隧道，來到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

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客棧，這個好像並不難，窄窄的巷子兩邊一家挨著一家，門口的木招牌上的名字，或隨性，或散淡，或柔，或溫馨，什麼「豬豬」「懶蟲小住」「柔軟時光」「泡在麗江」，總之看不到福啊貴啊之類的凡俗，隨意走進院子，搖椅、木凳、茶具，青藤、花枝，「喝茶、聊天、呆、艷遇、曬太陽」的木刻標語，總能在一個顯眼的地方很藝術地擺放，原來浪漫、雅緻的氛圍也可以這樣營造。

幾位納西族婦女熱地要幫你找房、提行李，你正懷疑這民風好得莫非天天雷鋒日？待你實在過意不去要拒絕的時候，她們才吐露實，「坐我的車吧，帶你去玩，就五塊錢，到拉市海，茶馬古道，今天是納西族的（沒聽清）節日，好玩得很……」初到麗江的獨行俠們，差不多是架不住這樣的熱，還沒來得及感受古城的人，也會被她們描繪的美景所誘惑，想象著就要看到民族的節日盛宴了，其實，去了才知道，哪來什麼節日，原來這只是她們拉客的說辭。所以，如果有人非要在你面前裝可憐，硬不起心腸，你就閉上眼……實質上古城正規旅行社，明碼標價，價格便宜，服務規範，而這樣隨意被拉，價格要翻幾番。其實，旅遊被宰，玩的就是心態，只要不太過分，小兒科的把戲可以忽略不計，往小里說，你不可能不讓那部分人活，往大里說，這是社會主義必然進程。其實，全國各地旅遊市場都存在著亂象，國內最亂的旅遊市場要數海南，海南的導遊和遊客罵架現象，隨時隨處可見，當地模仿東南亞「零團費」的運營方式，先讓遊客入地，然後上車了再逼著客人交錢，不交錢不開車，曾見過一位導遊，戴著墨鏡黑著臉，對一位不願交錢的東北客人惡狠狠地說，沒錢就別過來啊，就你給旅行社交的那點錢，連飛機票都不夠，還想玩？做夢……那陣勢，像黑社會搶錢，如果你抱打不平，那導遊還振振有詞：「不這麼做，我們沒錢賺啊，不可能做賠本買賣吧！」所以和海南的三亞比，麗江的旅遊市場相對純粹，儘管商業化了很多年，當然，這是沒報團的初步判斷。

到拉市海玩其實是有些無趣，划船隻要城市有公園，都可以實現，騎馬，有山有馬，身邊的驪山都可以照辦，但馬夫的狀態卻與其他地方不一般。皮膚糙黑、頭蓬亂的小夥子，歇下來等遊客的時候，隨意往地上一躺，抱著手機玩自拍、簡訊，但只要往馬背一跳，便煥了活力。他騎頭馬，客人的馬跟在後面，他的馬跑，後來的馬也跑，他說慢，後來的馬就減速。走茶馬古道時，有人攛掇，小夥子唱歌？他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會唱，但話一畢，便唱起本地的求愛歌，「求求你，不要嫁給他，嫁給我吧……」嘹亮的歌聲在樹林中繚繞迴轉，馬背上的人立即顯得悠悠閑閑。「小夥子，你一天能賺多少錢啊？」「一千多吧！我們白天賺錢，晚上到古城喝酒！」這境界，立即讓人想到一詩，「從明天起做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週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馬夫真是幸福，既能面對拉市海，又能喂馬劈柴，還有得錢賺，有小酒喝，多麼詩意的小日子，恨不能立即變成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