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季驍
白沅沅在路上與徐太醫搭話:「皇後娘娘說徐太醫精通婦科,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調理身子的方子?若是有效,自然重重有賞。」
徐太醫連忙躬身行禮,恭敬道:「太子妃言重了。方子自然是有的,不過凡事都講究對症下藥,太子妃還需讓我把一把脈,才好斟酌用量。」
出乎徐太醫意料的,白沅沅拒絕了他。
「既然如此,那便過些時日再請徐太醫替我診脈,調理身子吧。」
說完,白沅沅便急匆匆地走了。
徐太醫不由覺得奇怪。這太子妃要藥方分明是想要子嗣,怎麼一提把脈就迴避呢?而且太子妃剛才的表情也很怪異……就好像,十分心虛一般!
莫不是——
徐太醫一驚,不敢再深想,生怕丟了自己的烏紗帽。
白沅沅正表演得起勁,路上迎面遇見了季驍。
季驍是驃騎大將軍之子,也是白沅沅的青梅竹馬。要是當年沒有越庭舟選太子妃橫插一腳,白沅沅當時就順理成章地嫁給季驍了。
季驍面無表情,彷彿對於當時白沅沅改嫁太子一事已經毫無波瀾。
他目不斜視,一丁點眼神都不願意分給白沅沅一般。
但白沅沅知道,不是的。
哪怕她成了太子妃,哪怕他數年未曾與她聯繫,但只要她想逃跑,季驍總會幫她的。
就像上一世那樣。
即便知道離開是幾乎不可能的事,季驍也毫不猶豫地來帶她走,離開那個四方的天。
只可惜……年少成名的小將軍最後走上了沙場,死在了黃少漫天的大漠之中。
在看到季驍的那一刻,白沅沅幾乎立刻就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新的逃跑計劃。
白沅沅見季驍冷漠的樣子,也假裝自己沒看見他,但又忍不住盈滿了淚,垂下了頭。
她頭一撇,賭氣似的不看他在的方向。
可是腳下的鵝卵石路過於光滑,她又被淚水模糊了雙眼,竟然腳下一滑,跌在了地上。
腳腕處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刺得她痛呼出聲,直流眼淚。
季驍忍了忍,終究還是回了頭。
在宮女太監的驚呼中將白沅沅從地上扶了起來。
「太子妃行事還是要多小心些才是。」季驍臉上掛著諷刺地笑,手卻穩穩地抓住白沅沅的手臂,以免她再次摔倒。
白沅沅是下了血本的,做戲做全套,她是真崴腳了。現在別說是季驍了,就算是太子來了她也回不了一句話。
她疼得臉色煞白,淚珠就像不要錢一眼,啪嗒啪嗒真往下掉。
季驍:「太子妃,別讓下人瞧了笑話。」
言下之意就是讓她別裝了,這麼多人在,別丟了太子妃的臉面。
白沅沅繼續哭。
季驍有點慌了,他皺眉蹲下,撩開裙擺檢查她的腳腕:「真傷到了?這隻腳還能動嗎?這樣痛嗎?」
他粗略檢查了下,不是骨折也沒有脫臼,疼成這樣估計是韌帶拉傷,回去要養上些時日才能好。
恐怕明天就要腫了。
白沅沅從小就怕疼,季驍剛想多囑咐幾句,就想起他已經失去關心的資格了。
他緩緩直起了身,攥緊拳頭,將喉間的話咽下,只說:「太子妃照顧好自己。」
白沅沅終於緩過來了些,她凝噎道:「季驍……」
季驍真的,真的太了解白沅沅了。他一下就明白白沅沅今天做這些都是故意的,很有可能是有事想讓他幫忙。
他背對著太監宮女,扯下了自己腰間的玉佩,將它塞到了白沅沅的手裡。
「下次直說,不要再用這種方法。」他壓低了聲音,說著只有他和白沅沅才懂的話。
同樣的,白沅沅也很了解他。
白沅沅眨了眨眼:「直說的話,你連一個眼神都不會多給我。」
「就像剛才那樣。」她補充。
季驍:「……」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是對的。
季驍冷嘲:「就算不理又如何?你我四年之久都未有過交集,怎麼如今不理你就不行了?」
白沅沅沒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你要是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季驍穩穩噹噹地扶著她,繼續說:「他在哪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你心心念念想要的人,對你也不過如此。」
話里話外的酸味簡直嗆鼻。
……有完沒完了。
白沅沅無語住了,但為了計劃,只能假裝嘴硬:「他政務繁忙,當然不像你有時間閑逛了!」
季驍冷笑,陰陽怪氣:「確實繁忙,就是忙得是不是政務就不知道了。那慕家的姑娘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照拂,日子過得滋潤不說,就連慕家的案子都要平反了。有些人還傻呵呵地被蒙在鼓裡……」
慕家的案子當時鬧得滿城風雨。
慕家的老爺子也就是慕柔的祖父是禮部尚書,結果他的兒子卻因為貪污受賄被下了獄。慕家老爺子被氣得病重,自此卧床不起,慕家從此也一蹶不振,走到哪都被人戳脊梁骨。
慕家受不了京城中他人的非議,便舉家搬遷。偏偏只留下了慕柔。
有人說這是太子的意思,想把慕家姑娘養在外面當外室呢。
曾經就有許多官家小姐,以此為笑柄,嘲諷白沅沅空有一個好家世與皮囊,卻半點籠絡不住夫婿的心。
白沅沅深以為然,卻並不放在心上。
對她這種資深顏控來說,能夠嫁給越庭舟已經無異於摘星攬月般的意外驚喜,能夠日日得見更是喜上加喜。此外,那月亮願意照亮誰、入誰懷,對她來說也無甚所謂。
畢竟她喜歡的只是那張臉。
但白沅沅不能這麼和季驍說,畢竟當時她二選一時,選擇了越庭舟。
其原因也很簡單,就是越庭舟要比季驍好看上那麼一點點。
面對季驍的話,白沅沅一噎,向來牙尖嘴利的她此時竟什麼話也說不說來,只是冷著臉。
憋了半響,也只說了句:「不用你扶!」
季驍固然氣她識人不清,但更氣太子三心二意,也氣自己這麼久了還放不下她。
季驍在心底嘆了口氣。
終究還是心疼她。
「若有事,只管拿著它去老地方,告訴掌柜的一聲我便知曉了。」
他的目光掃過玉佩,白沅沅當即心領神會。
目標完成,白沅沅略微站直了身子,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這個時候月蘭十分懂事地上前,接替了季驍的位置,扶住了白沅沅。
白沅沅心滿意足地說:「知道了知道了,那我走了?季小將軍再見!」
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