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最終的歸途：葉言學的頓悟

在人間的東界大陸帶著顯貴天命降生的「殊異之星」葉言學誕生百年後，他重新登頂了萬物之極，成為新神。

此時正是人間的破曉時分，地上的生靈同時死去了四分之三。

葉言學踏著覆滅世間一切的餘燼站到離造物最近的地方與其對峙時，他那雙曾經令無數生命神往的美麗黑眸被造物熾熱的光芒灼燒，變成蒙昧不清的灰白色。

「你真的走到了這裡。」天命的聲音傳達到了葉言學的耳中。

他被造物光芒刺瞎的雙眼在這時看到了這世上的因果——

果然，跟他想的一樣，所以最後，他還是別無選擇地順應著天意啊……

葉言學忽然笑了出聲，從八神誕生之初，再到八神之戰，一切根本不是他們揭竿而起，而是天命，厭倦了……

它謀劃下跨越萬億年的棋局，在選定八神登天與它同治萬物時，就部下了它的第一步棋。

而後八神平衡被神主溫涼打破，脫胎於神主之魄的神木熙照現世，再經過一千年的漫長困苦后，棋子們終於完成最終使命，歷經萬險，打破亘古不變的「天浮地沉」之死局，顛倒黑白錯亂陰陽，最終——取而代之。

世上萬般，最終依然逃不脫「循環」二字，萬億年來有無數人或神明自以為已經打破了束縛萬物的天道大循環，最後卻落入了其中。

「我脫胎於溫涼的神魄，誕生於神峰之巔，如今身負世上第二位魔神的全部神力，這就是你需要的——代替品。」

無聲，天界無聲，天命沉默，像是亘古永恆的空寂。

打破這寂靜的是天命，它幽幽地說：「是的，你是最好的。一直都是最好的。」

葉言學輕輕嘆息：「我心甘情願。跳出輪迴，摒棄所有——成為你。」

這才是天命部下萬億年棋局的所求！找一個集超脫之力的大成之物，將自己融於天命，放它自由！

或許近乎無限的時間過後，作為天命的葉言學也終會忍無可忍，在厭倦了成為天命本身這一死局之際，再以萬億年為限謀劃下一盤甩脫命運的陰謀遊戲，最終在萬億年的淬鍊后，由新的神明或是人登天，取代他成為下一任天命……

一切，都是循環。

而解決之道，便是取代它，成為新的循環。這樣至少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能獲得自由——

由他賜予的，相對自由！

「可我還要下去一趟，我有事情沒辦完。」葉言學道。

「當然，你有這個權利，你甚至有……反悔的權利。」著，濃雲滾動著，發出夢幻的光芒，「去看看自己拯救的人間吧。」

「別誤會，人間不歸我救贖，我也不是為了他們，千年前我就已經為了在世之物做了能做的一切，你不是眼睜睜地看著了嗎？至於這一次……這一次，我只救贖一人，最值得救贖，也最需要我救贖之人——」

「我自己。」

葉言學話音剛落，忽然大睜著灰白的眼瞳盯著天道，近乎咄咄逼人地問道：「你創造萬物，那你知不知道囚禁了熙照惡念的那座黑金宮殿，沉沒於世間最陰邪寒冷地獄的囚籠，到底有多寒冷？」

天命默然。

葉言學的聲音如古神的鐘磬般在天道面前愈發響亮，大不韙地對著世上最高之存在瘋狂嘶吼：

「那座世上本不該存在的最陰邪無法解脫的地方！到了現在依然囚禁著熙照！哪怕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千年！他一直沒有從那裡出來！」

葉言學的胸膛像要裂開那樣起伏著，連魂魄都在受到煎熬，因為那個永無超生的地方毀掉了他的另一半，讓熙照惡念至今還受困於其中！永遠無法逃脫！所以渾身散發著凄冷寒意的熙照惡念，會那樣決絕地想要毀掉一切……

而他，葉言學，作為拋棄了一部分自己，無知覺地享受了全部好處的人，並不無辜。

「上一世我救了世間所有，辜負了掠景。這一次我選擇了掠景，拋棄了世間所有。我做了這麼多彌補，卻唯獨……沒有看過被捨棄的自己。這一次，我不能再拋棄他！」

葉言學說完轉身離開，一路垂直而下，回到了神木熙照原身的樹根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