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馮侖和他的朋友們(6)
儘管聽上去馮侖對在南德集團工作的這段經歷並不滿意,但這並不代表馮侖在南德集團沒有取得成績。***事實上,在進入南德集團之後不到兩年,才能超群的馮侖就成了牟其中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是牟其中重用的第一號人物。然而,好景不長,沒過多久,牟其中就對馮侖的「功高蓋主」表示擔憂,因為當時南德集團的中層管理人才中,十有六七的人是通過馮侖的關係招致而來的,他們構成了馮侖勢力的基礎。為了制約和防範馮侖,牟其中從自己的家鄉招來了一些與他有親屬關係的人,並相繼委以重任。顯然,在這樣的家族式企業里,才能再大的人也無法取得成功,馮侖也是如此。
這時候的馮侖已經清醒地知道,他在南德集團的所有工作和努力都不能算是他自己的事業,他只是給別人打工的,離開了老闆的支持,他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不是。更為重要的是,馮侖現,牟其中這個老闆並不值得他追隨一生,因為他已經看到了牟其中思維的時代性和局限性,他的很多想法和作風不僅是不合時宜的,甚至是反潮流的,他身上沒有一個企業家應該有的氣質,有的只是「一個無產者的匪氣」。
離開牟其中的馮侖後來是這樣評價牟其中的不合時宜和反潮流的:
牟其中是典型的創業者,但不是成功的商人。商人必須與時俱進,老牟(牟其中)不與時俱進。他利用各種體制之間的空隙,做成了飛機的買賣,這是那種生意的極致。買完飛機之後,中國的社會體制生了很大變化,從1993年開始,國家在經濟領域治理整頓,宏觀調控,此時,企業家應該把精力從外部投機轉到內部管理,從原來整天想著搞定哪種關係,轉為整天想品牌營銷的事,但老牟不做這樣的調整,而是加大了投機力度。此時,外部壟斷資源的獲取機會越來越少,老牟和這個社會的反差也越來越大。大家都在將企業往實處做,唯獨他越做越虛,最後將企業辦成了學校,越到後來越不像一家公司了。
在明白了這些以後,馮侖就聯合了幾位同在南德集團工作的朋友,做起了離開南德集團的準備。當時,他們都缺乏單幹的經驗和實力,於是,他們在為南德集團工作的同時,自己私下也做一些屬於自己的「私活」,藉以摸索和總結經驗。當時的馮侖和同時代下海創業的同道中人一樣,並不過多地考慮自己究竟應該做什麼,也不多想這個問題。為了儘早挖到第一桶金,他們是什麼賺錢做什麼,什麼來錢快做什麼。就這樣,1991年時,馮侖終於離開了南德集團,離開了牟其中。
後來的事實證明,馮侖當時對南德集團和牟其中的分析判斷是正確的,而他自己離開南德集團的選擇也是正確的。在牟其中被判入獄以後,馮侖並沒有就此忘記牟其中、忘記自己在南德集團的經歷,他把牟其中視為一個活生生的標本,不斷地思考和解讀牟其中,為自己提供教訓和參考。馮侖認為,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社會環境,因此,企業家要根據社會環境長遠地看待問題,要不斷調整和改造自己,以便成為一個與時俱進的人。毫無疑問,這是馮侖從牟其中身上得到的最有價值的教訓。
馮侖曾經在多個場合將牟其中與「老大哥」王石相提並論,並稱對他人生影響最大的人就是牟其中和王石。在一次訪談節目中,馮侖將牟其中和王石作了對比,他說:
(王石和牟其中)他們一個是我努力的方向,一個是引以為戒的案例。牟其中以前是我的老闆,我的書(指《野蠻生長》)中寫到他完全不是因為他個人,而是因為他和王石同樣屬於(20世紀)80年代中國民營企業(家)的典型代表,但是這兩人的狀態、命運、共識是完全不同的。
他(指牟其中)有65歲了。作為65歲以上的人,在講到一件是非(問題)的時候,基本上是**時代的思維,先假想有階級鬥爭,然後自己怎麼樣悲。這樣的思維方式讓我想到一歌,叫《一生愛錯放你的手》。這歌有兩種解釋,一種叫「一生愛,錯放你的手」,就是後悔,失去了機會;還有一個解釋叫「一生愛錯,放你的手」,就是不要你了。牟其中一生的經歷,他的商業和企業體制,以及時代的變遷生的關係就是「一生愛錯放你的手」,兩種解釋都可以。但是對他來說是「一生愛,錯放你的手」。但是社會對他來說是「一生愛錯,放你的手」,讓你到別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