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好吧,就讓她看看嫉火中燒的小孕婦要表演什麼小丑戲碼吧!
黛眉橫簇,清眸宛轉,纖纖扶柳腰,削瘦的肩膀,薄薄的紅唇邊噙著溫雅的笑,對著艾婭蘭翩翩下拜,如鶯般的嗓音令人酥軟,「妹妹見過姐姐。姐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艾婭蘭眉眼一彎,略略從躺椅上傾起了身。果然,是個婉約的小美人,這種女人應該如繞指柔般纏著各色男人的心,男人們大多都愛這一種。不過,還真是沒有什麼新意。「妹妹有心來看姐姐,真讓姐姐受寵若驚。」
何秀聞言,略頓,即而又一笑,道:「得知姐姐身子不適,妹妹幾日來都想探望,只是姐姐不便見客,這才拖到了這時候,還請姐姐莫要見怪。」
艾婭蘭繞著髮絲,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卻並沒有讓她落座。
何秀見她只笑不語,頗有點小窘迫,停了一下,又說:「姐姐也莫怨爺,爺是個性情中人,貪念著我倆青梅竹馬的情義,對姐姐就顯得薄義了。只是我現在有了身子,婆婆去找我勸道,讓爺歇姐姐這屋,妹妹也是無法,只得勸爺,這一勸二說的就將爺給勸惱了,這才怒沖衝到了姐姐屋裡,好生生把姐姐給連累了,真是妹妹不好,不該惹爺帶了氣兒的來。姐姐放心,以後妹妹定向著姐姐,不讓爺再隨意向姐姐撒氣。」
好一個棉里藏刀。
表面上,是來給她解釋甚至算給她賠罪,其實呢,聽聽這話裡頭:我了解爺,爺可是性情中人,所以爺心裡只顧著我倆青梅竹馬的情義,當然就沒你的份了。現在咱又懷上了孩子,地位又寶貝了一層。爺是被婆婆安排歇東屋的,不是爺自個兒願意的,我多麼賢惠還勸了爺來,因為爺愛著我,我卻將他推給你,爺這是賭了氣來的,雖然你得了爺的寵幸,可看,爺不過是為了拿你泄憤,到底你不過是個玩物。末了,還告誡你,別痴心以為爺從此對你有了夫妻情份,以後這樣的機會不再有,我不會再撒手。
艾婭蘭淡淡地笑著,臉上沒有一絲惱怒和悲傷,只有一味的雲淡天高。「妹妹與爺這份深情厚義,可真是讓人感動啊!被妹妹這麼一說,姐姐倒有點無地自容了,頗有些鳩佔鵲巢的罪惡感。」
這話里多少有些譏諷,何秀面上還是顧些的,趕緊道:「姐姐誤會了,妹妹斷沒有責怪姐姐之意。」
「奶奶,你這身子弱,不能老站著。」突然,何秀身後的丫環開話了。
艾婭蘭像是恍然大悟似地啊了一聲,趕緊拋了琳琅一眼,「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識禮,何姨娘來院里,也不讓個座兒,若是她閃著了腰,爺怪罪下來,你可吃得起?」
琳琅縮了縮脖子,趕緊的搬了椅子放到何秀身邊,「何姨娘,請坐。」
「但願妹妹不要跟一個丫頭計較。」艾婭蘭笑顏若花地道。
何秀乾乾的笑了笑,不是很自然的坐了下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艾婭蘭是故意不給她讓座的,這方又指桑罵槐的沖著自己丫頭訓斥,把自己的錯給移開了,又只算是丫頭不知禮罷了。話里話外,又鄙視她想在東屋裡有啥「動作」似的,主子是百般照顧,若是她閃到了腰,也怪不得主人家。
何秀心裡起疑,以往雖然沒跟艾婭蘭有多少來往,可一看她也是個愚笨的怨婦,平時見她與爺親昵幾下,就只會一臉委屈,兩眼哀傷,沒出息的躲去落淚。可今日,怎麼如此應對自如,還幾乎讓她都答不上話了,難道,爺在她這歇了一晚,她就趾高氣揚了?哼!休想。
想著,她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舉在身前,道:「姐姐恐怕還不知道吧,爺前天就出遠門了,這不,我是剛收到爺了的平安信,想著姐姐肯定也記掛,就拿來與姐姐讀上一讀。對了,妹妹一會兒還要給爺回信呢,姐姐若是有什麼要交待的,不防告之妹妹,妹妹一定代筆。」
艾婭蘭皺了皺眉,果然來炫耀來了,看,爺出門也只與她聯繫,心裡只記掛她何秀只給她何秀報平安。正妻算什麼,爺心裡根本沒有你。你連爺在哪兒什麼時候出的門都不知道,連你要想跟爺說點什麼話,還得通過她傳言代筆。這分明就是小妾排擠正妻,以正主自居。「妹妹不必代勞了,我與爺之間沒你們那份油膩,我這舒服寧靜的日子過著,爺要是去哪兒都跟我彙報,我還嫌煩呢,說起來還真是勞煩了妹妹,幫姐姐攔下這等瑣事。」一封家書有什麼,姐不稀罕。
何秀心裡冷笑,舒服?寧靜?女人這輩子盼不得男人疼,那是冷清,是凄涼。不過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罷了。「那既然姐姐這般說了,妹妹就不讀了。」說著,索性又把書信收了回去。
艾婭蘭看著她臉色已有些不對,便繼續加料:「妹妹方才說,爺多疼你多護你,可是姐姐看這回爺就辦的不妥。妹妹再怎麼受寵,也只是個妾,說的難聽點啊,妹妹不要介意,那妾就是奴。可是爺獨寵妹妹也就罷了,私下的事都不好說,可是這回怎麼也犯了糊塗,居然公然把平安信送到你屋裡,不說隔著我這一層吧,反正我也不介意,可是讓老夫人知道了心裡會舒坦?」
何秀身子一頓,臉色微變。
「妹妹呀,情義是情義,規矩是規矩,咱們爺是大學士,應該知道禮數,這麼一弄,豈不是讓婆婆對你不滿意?兒子有了媳婦忘了娘,娘心裡難受,面上也過不去。還有,傳得出去,藍大學士只與自己的小妾通信,還不落得個寵妾滅妻?」
何秀這下臉色徹底綠了,「這……姐姐,這是爺無意的……」
「妹妹呀,就是爺一時糊塗了,你這麼精細的人兒,怎麼也沒幫爺掩護著,自個兒偷著樂就算了,還到處拿著信兒宣傳招搖?我是知道你倆是凈顯著情感好了,愣是忘了形,可外人不知道的,還不說你夫妻倆互相拆牆角,笑話你與爺是一對兒缺心眼啊!」艾婭蘭扯著嗓子說著,語調里說不出的歡暢得意。
何秀眼睛里是又恨又怕,可是她不得不說這次是她考慮不周,原是她以為艾婭蘭不過一個笨婦,到她跟前怎麼欺負她,她也沒有招兒,只會氣哭,哪裡想到她反嚼了她一把?雖然艾婭蘭不受寵,可面上也是正妻,她若計較起來,自己可是有過錯的。她可不想為這點小事就在婆婆面前失了寵,在爺面前招了嫌。
想著,她也不敢坐了,暫時壓下心頭的嫉恨,顫抖著柔弱的身子向艾婭蘭施禮,「還望姐姐大人不計小人過,妹妹一時糊塗了,旦想著姐姐記掛爺的事,就疏忽了禮節,但是,妹妹絕沒有連累爺之心,還望姐姐念妹妹初犯,饒妹妹一回。」
艾婭蘭暗笑,心口這股子氣出來了不少。別仗著有男人疼就跟姐面前叫喚,姐也不是吃素的。話說回來這何秀倒是挺夠圓滑的,一看不對趕緊認錯,當然她知道她這會兒話是說的屈軟,其實心裡頭不知道怎麼詛咒她呢?不著急,姐慢慢跟你玩。
「妹妹快請起。」艾婭蘭淡淡然然地說,迎著何秀臘黃的臉兒,她清淺一笑,清柔的嗓音繼續道:「難得妹妹終於知道了禮節規矩,此事兒,我就暫且不說了。哎呀,這藍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該有的規矩確是不能少的,咱們都是嫁進來的媳婦,都是爺的女人,自然要一心為爺樹立好名聲,把該有的規矩得做足了,莫讓外人看咱們的笑話。」暫且不說,不等於以後不說,這得看你守不守規矩了。
「姐姐說的是。」何秀咬著牙,憋著氣應。此時只能恨自己被抓了把柄,只能被牽著鼻子走了,但願這個怨婦早點把話說完,好讓她解脫。
艾婭蘭笑著看她急得額頭都出了汗,便很知心地道:「妹妹身子不適,今兒,就別在這兒呆著了,我呢,也還有旁的事,有話呀,咱們姐妹倆明天早上再說。」
何秀被她這「明天早上」四字弄的一愣,心裡頓時火燒萬千。這惡婦,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狡猾強硬?趁著爺不在,這是暗示她明天要來給她請安?這是逼她跟她屈身呢?哼,從她進門第一天給她敬了茶后,就經常撒嬌說身子不適,爺也依了她,默認了她不請安一事,那時這惡婦哪裡敢提半個不字?可這下,她還「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真是可恨。
但是她怎麼氣,怎麼委屈,怎麼憋屈,也不得不暫時低頭服軟,誰讓她沒身份呢?不過,惡婦也別想多神氣。正妻又怎麼著?算什麼東西?我和爺才是真正的一對兒,艾婭蘭你不過是我和爺掩人耳目的靶子。哼,等爺回來了,看不要你好看。
想著,何秀終於展開了那張臉,略施一禮,雅聲道:「是,妹妹一定謹記姐姐的教導。」說完,含著清淺的笑,沖小丫頭說了句,「我們走。」一轉身,一雙秀眉緊緊的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