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到底誰有病?
不知道是不是項目談成了,這幾天龐書景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至少不再對她皺眉了。
這天,成安照晚飯後在前院里走來走去,神情有些緊張——她有事找龐書景商量,更確切的說,是希望得到允許。
七點半,車子準時開進院子。
龐書景一眼就看到了在門口徘徊的成安照。她穿著衛衣裙,只能蓋住她的膝蓋。
十月份的晚上已經很冷了,這個女人對溫度這麼遲鈍么?要是感冒了,豈不是又會影響到自己?
砰!他關上車門,朝著成安照走來,眉頭不自覺的收緊。
「你大晚上瞎晃什麼?」
又回到從前的嚴厲的語氣,成安照有些打退堂鼓,低頭,小聲,「我有事找你。」
「在等我?」龐書景心裡不知怎麼的晃了下,「上樓,去我書房說。」
「就在這說吧,就一句。」成安照道。
自從上次誤闖書房差點被她趕走之後,她就再也不想進去了。
「說。」
「這個周末沒事的話,我能去個地方么?不遠,就在城郊。」
「我周末有事。」
「那我能自己去么?因為周末是我…」
「不行。」龐書景拒絕的斬釘截鐵,「只有我陪同你才能出門,你不知道一直有記者盯著我們么?」
「可是…」
「沒有可是,我說不行就不行。」龐書景厲聲,轉身上了樓。他沒看到,被拒絕了的成安照失望的低下了頭,瞬間紅了眼眶。
周六,是媽媽的忌日。
她所有的時
間都得用來工作,平時很忙,所以跟媽媽約定了每年忌日這天一定來看她。
前四年都是這麼做的,今年要食言了么…
很快,到了周六。
「會不會打高爾夫?」早飯時,龐書景問。
成安照喝了口牛奶,默默搖頭。
「那我給你找個老師,下周你跟我一起去打,孟董和他夫人也會去,到時候你陪孟夫人。」
「……」低頭,慢慢咀嚼著三明治。
「我在跟你說話。」龐書景不滿的盯著她。
自從上次拒絕了她的要求之後,成安照就一直是這個狀態,無精打採的。現在,連他的話都不知道回應了。
「我聽到了。」
「就因為我不讓你出去?我記得我有跟你說明理由。」
「嗯。」她仍舊低頭,雖然回答了,卻還是不想理人的樣子。
「那你在彆扭什麼?」
「沒有,我吃完了。」成安照起身,走出餐廳。
她的桌前,三明治剩了一塊,牛奶剩了大半。
龐書景的心堵了一天,一想起早上成安照憂鬱的從自己旁邊幽靈似的走過去的樣子,就莫名分神。
害得他工作效率都低了。
晚上七點,突降大雨,如同潑水般嘩嘩的聲音震耳欲聾,某日式餐廳里的龐書景看著窗外,突然就愣住了。
那一瞬間,腦袋裡,突然浮現出成安照的資料——
「父母雙亡,父親由於欠賭債無路可走,2017年3月7日跳海自盡;母親由於癌症複發於2018年10月16日去世
。」
今天就是10月16日…
怪不得,怪不得會那副模樣,原來是母親的忌日么?要出去給母親祭奠么?笨死了,為什麼不直接說?
「龐總?」
酒杯遞到眼前,龐書景愣了下,隨後接過,碰杯、喝酒、繼續談笑。只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待不下去了。
十點,飯局終於結束。
「快點開。」龐書景癱坐在後座,對金秘書說。
該死,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焦躁了…
一個小時后。
「龐總,用我送您上去么?」車子停穩,金秘書問。
「不用。」
「那給你傘…」
傘還沒遞過去,龐書景已經下了車,往別墅里跑去。
等等…餘光里,一道微弱的亮光刺得他心一緊,那個女人不會…他猛地回過頭,看到那院子的角落裡,一襲黑裙的成安照跪在地上。
跪在大雨里。
瘋子…
胸口快要窒息,龐書景張開嘴,想喊什麼卻沒喊出來。然後,握緊拳頭,跑過去一把把成安照從地上拉起。
「你他媽有病吧!」
成安照如同一個木偶,任由他把她甩到一邊,不說話,只默默的往回走。
「喂!成安照!」
身後的叫喊一直沒停,她聽不見似的,一直向前走。一直走到盡頭,然後在轉角消失不見。
嘴裡進了雨水,有股腥氣,龐書景混合著呼吸悉數吞下。金秘書的傘打在他頭頂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
媽的,到底是誰有病…
女傭已經睡了,成安照的水滴痕迹還在。龐
書景順著她的路線,任由身上的水順著往下滴,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也任由地板濕淋淋的更悲慘。
「我去給您放洗澡水。」金秘書快了幾步,跑在他前面。
可,龐書景卻沒有往自己房間走,他轉身,走向相反方向的,成安照的房間。
門縫裡沒有光,是睡了么?沒洗澡就直接睡了么?這個女人是想讓自己生病好再給我來場苦肉計么?
睡著了也得給我起來!龐書景心裡發狠,正要砸門,便聽到裡面傳出的,很微小的抽泣聲。
哈…剛才一個人在滂沱大雨中淋雨,現在又一個人在漆黑的房間里哭么…
該死…
拳頭垂下,無力感侵襲著他的身體,他無力抵抗。
算了,今天就由著她性子去吧,但以後絕對不行,他心想。
成安照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她不知道昨天是怎麼睡著的。眼睛有點睜不開,大概是腫了。
哈,快九點了…遲到就遲到,大不了不吃了。成安照破罐破摔,又躺回沙發上,拿著手機打發時間。
九點半,有人敲門。
成安照皺眉,不想理。
沒想到,門竟然被推開了。更沒想到的是,進來的竟然是龐書景。
「我就知道你醒了。」
因為我沒下去吃早飯,所以上門來教訓我么?但看錶情,又好像不是,似乎比平時溫柔了。
「收拾一下,一會兒跟我出去。」
「去哪兒?」
「不要問,直接跟我走。」一如既往的命令
語氣。
呵,剛才是錯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