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她不對勁
成安照在冬日的街頭，漫無目的的遊走。
中午，艷陽高照，撒在身上暖洋洋的，所以雖然她衣著單薄倒也不覺得冷。
人來人往，三三兩兩。
無數人與她并行，無數人與她擦肩，也有無數人與她漸行漸遠。人群離，越走越覺得孤單。
不知走了多久，她累了，停下來，抬頭正好看到身後電影院的宣傳黑板。『老電影大放送』幾個大字很醒目，今天下午會循環播放《卡薩布蘭卡》。
反正也無處可去，看電影正是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
工作日，電影院一個人都沒有，成安照坐在影廳的最後一排，認認真真的看著屏幕。
一遍、再一遍，然後再一遍。
走齣電影院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門口有幾個看手機的人，看起來是在等人，應該是下班之後的約會吧。
成安照看著早已關機了的手機，腦海里不斷重複著電影台詞：
「世界上有那麼多城鎮，城鎮中有那麼多酒館，她卻走進了我的。」
是啊，怎麼就這麼湊巧呢，怎麼就偏偏選中了我呢？兩年的契約，說長也不長，離開是遲早的事。
早知道會這麼難，不如當初就不應該開始…
離家出走這麼久他有沒有找我呢？哎，早知道手機就不關機了。
胃，隱隱作痛，成安照就近走進一家便利店，拿了個炸雞便當，對著川流不息的人潮，慢慢的吃起來。
晚上九點，她應該回去了，畢竟收了人家那麼多
錢，總不能默不作聲一走了之。要不然跟攜款潛逃有什麼兩樣？
脾氣鬧了，氣兒消了，也該回去乖乖挨訓了。
可是…她不知道回去的路。厚著臉皮，她只好給龐書景打電話。
話筒里嘟嘟的聲音跟心跳同步，成安照抿著唇，緊張不已。
嘟的一聲，電話接通了，她等來的是漫長的沉默。
成安照只好先開口，「喂…」
「玩夠了？」低沉而冷峻的嗓音透過電波沾染上一絲磁性，惹得人心驚。
「嗯。」
「要回家了？」
「嗯。」成安照不自覺的點頭，咬著下唇的力道更大，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原地等著。」
總裁辦公室里，龐書景對著夜空掛斷電話，邊往外走邊給金秘書打過去。
「嗯，她給我打電話了，你可以回家了。」
「是。」
一整個下午，他坐在辦公桌前，什麼都沒做，只在等這個電話。
要不是金秘書一直偷偷跟蹤她，報告她的動向，他說不定會忍不住動用警方的關係找人。
看了一下午電影？哈，她倒是有心情…知不知道啊，為了你公司都快停運了，一會兒看我不好好教訓你，龐書景咬牙切齒。
車飛馳在馬路上，遠遠的，他看到坐在台階上那一小團身影。
頭埋在膝蓋，活脫脫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貓，這種楚楚可憐的樣子…龐書景無聲的嘆了口氣。
他心軟了。
既然還知道回家，就算了。
「成安照。」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成安
照嚇了一跳，抬頭，看到龐書景居高臨下，歪著頭看他。
逆著月光，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站不起來了？還用我抱你么？」
啊，聽語氣果然還是生氣了。
「不用。」成安照搖頭，扶著膝蓋站起來，不自覺的，抽了下鼻子。
在外面待的時間太久，好冷。
龐書景看在眼裡，微微皺眉，想脫下外套給她，又很快自我否定了。
車上，成安照兩隻手緊握，放在腿上，她骨節發紅，微微顫抖，又為了掩蓋收回上衣口袋裡。
「為什麼不罵我？」看著窗外，她問。
「什麼？」
「我又做了你討厭的事情吧？這次為什麼不罵我？」
這算是什麼問題？是挑釁么？龐書景握緊方向盤。
「因為這次你沒有影響到我。」他說，「你玩消失，但是沒給我惹事，自己又回來了，對我沒影響。」
「那上次呢？」
「上次？上次是因為你被記者追，我怕你露餡，才會著急找你的。哼，你以為呢？」
「我以為…」成安照低頭，笑了，「我以為也是這樣…」
「你要清楚我們的關係，你收了我的錢，假扮我的未婚妻，在外人面前要與我恩愛，只這樣而已。」
「嗯，我清楚了。」她說，然後又在心裡重複。
這次，我真的清楚了。
車在院子里停好，兩人一前一後上樓，分叉的路口，龐書景剛剛轉身，突然被叫住。
成安照把手機遞給他。
「還你。」她說。
「我說過，這是為
了緊急時候聯繫你的。」
「不用了，以後我不會消失。要出席活動的話會在你兩米範圍之內，不出席活動的話，我就在家裡待著，不出門。」
成安照說完，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輕輕關上房門，只留下神情落寞的側臉。
不對勁…龐書景捏著她的手機，緊鎖眉間。而往後的日子，更加印證了這一點。
她好像變成了透明人，無聲、無息、沒有情緒、也沒有反應。
跟她面對面吃飯，她一直低著頭，沉默的執著於食物，總是以最快的速度吃完，然後離開。
跟她手牽手行走，她不會掙扎，不會回握，手心冰涼，機械一般的重複著步伐和官方微笑。
跟她說話，她聲音不大，有問必答，卻總能讓話題以最快的方式結束，她明明就在這裡，卻像是神遊，精神不知道去往了何處。
她成了個空殼，成了行屍走肉，成了按按鈕會笑會說話，沒人的時候會自動關機的布偶娃娃。
龐書景不知道從哪兒開始錯了，只是，情緒越來越差。
該死，這個女人什麼時候開始能影響他的心情的？
周末的上午，是龐書景雷打不動的健身時間，和往常一樣，他去往成安照房間對面的健身房。
剛走到門口，咔擦一聲，對面的房門打開了。
自然而然的，兩人對視。
現在，成安照已經心如止水，再不會起波瀾。她動作一氣呵成，低頭、退後，再把房門關上。
突然！門縫裡
伸出一隻大手，強有力的將門擋住。下一秒，龐書景擠進來，背著的手將門砰得關上。
天旋地轉，又一記悶響，成安照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轉眼被他抵在門上。
「成安照，你躲我…」惡魔的低語。
是陳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