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消息
這話十分不客氣,張清手中正好端著一杯酒,聽了這話就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似笑非笑地說:「怎麼,我們南陽侯府,就不能和英國公府來往不成?」
見張清變了神色,那人愣住,旁邊一個管家急忙過來打圓場:「小兄弟,並非如此,不過是因為家裡接二連三遇到事兒,我們這些人呢,天天迎來送往忙碌不休,就想偷空歇著些。」
這話說得還有幾分道理,張清卻低垂眼帘,彷彿沒有聽到一樣。那管家已經端起酒杯,對張清賠笑道:「您喝了這杯酒,我陪您去尋一尋侯爺?」
張清見差不多了,這才接過酒杯:「不必了,我呢,也不在這打擾了。」說完張清把酒一口喝乾,對眾人供一拱手,這才起身離開。
等張清走了,管家才往一個小廝頭上打去:「都和你們說過了,這些日子,不該說的話別說。府內什麼情形,還不曉得呢。」
「可是,國公爺確實頭一天還好好的。」有個小廝嘀咕了一句,管家瞪了那人一眼,才長嘆一聲:「你們啊,太年輕,沒經過事兒,不曉得禍從口出這個道理。」
張清雖口中說著離開,但悄悄地把身子藏在外面,聽到管家說禍從口出?張清不由皺眉,這國公府,到底藏了什麼事情?難道說,宋安的死,真得有蹊蹺?
張清心中想著,又往這府內各處竄了竄,國公府各處都在忙碌著辦喪事,也有人見到,
問起,張清還是搪塞著說從南陽侯府來的。
也有人把南陽侯在什麼地方指給張清,甚至要帶張清去,張清急忙笑著道:「你們都在忙,我哪好驚擾,還是我自己去吧。」
這些宅子,橫豎都差不多,待客的廳在什麼地方,因此張清這話也沒引起旁人疑惑,指給了方向就自去忙碌。
張清正走在路上,就聽到身後傳來說話聲,聽起來像是在抱怨。張清耳朵不由豎得高高的,打算仔細聽聽。
「周姨娘還在那鬧嗎?」說話的是個婆子,另一個婆子的唇一撇:「自然是在鬧的,但黃娘子都已經把她關起來了,她有什麼法子。」
「你在周姨娘身邊日子長了,你說,這事兒,難道真的是蘇姨娘乾的?」那婆子說話時候,還四處看了看,而張青早就在聽到說話聲就躲到了一根柱子背後,二人自然什麼都沒瞧見。
「國公爺這些年身子骨越來越差了,前一位夫人的脾氣,你也曉得,我們姨娘得寵,自然就生出了別的想頭。」這別的想頭,也就是妄圖被扶正。但這勛貴家中,寵一個姨娘是常見的,扶正一個姨娘,別說族內不許,就是法度也不許。
因此另一個婆子嘖嘖兩聲:「我瞧啊,這周姨娘也是自己想得多,國公爺說話哄哄她,她就真的以為自己能做夫人了。」
「她要肚子爭氣,生下個兒子,以後指不定還能做個太夫人,這會兒,偏生是蘇姨
娘有了身孕,她急得沒有法子呢。」兩個婆子嘲笑著就往前面走了。張青等她們走出去一段路,這才從柱子背後走出來。
看來,這國公府內的兩個姨娘,也一點都不太平啊。
張青回到院子里,蘇度在房內看著卷宗,見張青走進來,蘇度就抬頭。張青曉得蘇度在想什麼,偏不告訴他,先拿起茶壺把壺內的茶一氣喝乾,這才換著衣衫:「我瞧啊,下回就你自己去,我再不去做這些事兒了。」
「你今兒定打聽到了不少事兒,快說。」蘇度丟下卷宗就走到張青面前,張青呵呵一笑,這才把婆子們說的話說了。
「這麼說,還要問問這二位姨娘了。」蘇度聽完,沉吟了半響,才說出這句話。
「如果是這樣,這可是逆倫大罪。」張青想到的就是這點。逆倫大罪,真要這樣呈上去,只怕英國公的爵位都會被奪掉。
蘇度垂下眼帘,也許天子要的就是這麼一個結果,趁機奪掉英國公的爵位。不然怎麼會一個後宮婦人順口的一句話,天子就鄭重其事地把刑部尚書招來,叮囑一定要好好地查一查。
想著,蘇度就輕嘆一聲,張青和蘇度相處日子長,聽到蘇度的輕嘆聲就曉得事情只怕比自己想得要複雜,開口要問,蘇度已經高聲叫來人。這是要見英國公府這兩位姨娘的意思了。
小廝把消息往裡面傳,黃娘子聽到這話,急忙前來稟告素巧。素巧那時正
在靈前上香,聽到這話,素巧的眉就微微一皺,手中的香差點沒有插穩。
一邊的宋珍接過素巧手中的香,替她把香插進香爐中。素巧這才對黃娘子道:「既然是官家要傳,也就請他們進來吧。」
黃娘子已經退出去,自去安排了。宋珍站在素巧身邊,輕聲詢問:「您說,他的死,真的?」
真的有別的原因嗎?素巧看向靈位,靈位前的香在緩緩燃燒,煙已經擋住了靈位上的字。素巧輕聲道:「是或不是,我們都只能為自己打算。」
宋珍不由握住素巧的手,這幾日,宋珍曉得自己所知道的那一切,在英國公府中毫無用處。而宋珍所能做到的,也只有和素巧一起,等待,等待著喪事辦完,等待著刑部把宋安的死因調查出來,等待著。如同自己的母親,在小鎮等待著回到英國公府的那一天,那樣漫長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的日子。
素巧感到宋珍的手心有微微的汗沁出,她安撫地拍拍宋珍的手,名分定了,許多事情就好做多了。
周姨娘和蘇姨娘各自被傳到蘇度面前,因著她們二人是國公府內的女眷,蘇度命人安排了一扇屏風,二人被安排在屏風背後坐著。
瞧見這樣安排,周姨娘眼睛一亮,高聲道:「這位官爺,我可告訴你,這事兒啊,不是別人,就是蘇姨娘乾的,她嫉恨老爺許下了,要扶正我,後來老爺又要再娶新夫人,她想著
,新夫人過了門,有了身孕,生下兒子,她肚裡那塊肉就什麼都落不到了,這才鋌而走險,讓人在老爺杯中放了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