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變化
「你在這放什麼屁？」蘇姨娘原先還小心翼翼地護住肚子，靠著丫鬟坐著，聽到周姨娘這句話，蘇姨娘噌地站起身，伸手指著周姨娘：「要說嫉妒，你才在嫉妒我，你嫉妒我雖沒有你得寵，卻有了身孕，這才往老爺杯中放了葯，要治死老爺。」
周姨娘伸手就把蘇姨娘的頭髮扯過來，丫鬟婆子見她們二人又要打起來，既擔心蘇姨娘的肚子，又害怕周姨娘發狠，齊齊擁上，人人在那勸說。
蘇度雖曉得這後院的姨娘們平常爭寵吃醋，都是常見的，可也沒有想到在這樣時候，二人竟然互相攻擊，等聽到裡面已經打起來，蘇度曉得今兒這話是問不成了，只能對小廝道：「還請去和你們夫人說，明兒再……」
「官爺，你可不能等明日。」周姨娘耳朵極靈，聽到這話又高聲叫起來：「我可和你說，就是蘇姨娘做的，不信，可以開棺驗屍，老爺的死，定有蹊蹺。」
「你到底安得什麼心，要老爺走都不能走得太平？」蘇姨娘也在那大吼起來，周姨娘冷笑：「我可不像你，是個顧頭不顧尾的人，老爺的死，總要查個清楚明白才是。」
裡面這會兒又鬧起來，張青已經目瞪口呆，對蘇度道：「乖乖，這後院的姨娘們，竟是這樣的？」
蘇度從小受的教養就不會讓他去議論別家的女眷，只能淺淺笑了笑，南陽侯府內，自然也有一些寵妾愛婢，只是沒
有周蘇二人這樣明目張胆罷了。
「你還有臉說，前頭的夫人就是你和穩婆串通，要了夫人的命。」蘇姨娘打不過周姨娘，在那連番揭短。
「夠了！」素巧的聲音響起，她看向那些丫鬟婆子們，沉聲吩咐道：「不管是誰，都把她們給我拉下去，也不用顧忌什麼。」
不用顧忌什麼，也就是說，不用去管蘇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這樣的話，婆子們動起手來也就少了那許多顧忌。
蘇姨娘見婆子們如狼似虎地過來拉自己，還想尖叫幾聲，護住自己的肚子，但看見素巧眼中的冷意，蘇姨娘嚇得不敢說話，被婆子們七手八腳地拉了下去。
「夫人，夫人，您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前頭夫人明明是難產而亡，和我沒有什麼關係。」周姨娘跪在素巧面前，高聲叫著。
「橫豎這裡有刑部的官員，到時候一起問一問，查一查，自然是能查出來的。」素巧曉得面對她們若還繼續和軟下去，只怕這些人就會踩在自己頭上，因此沉聲說著。
周姨娘還想繼續叫喚，就被婆子們拉了下去。素巧瞧著這混亂一片的地方，對丫鬟們道：「把這裡收拾乾淨了。」
眾丫鬟應是，素巧這才站在屏風背後，對外面道：「蘇三爺可還在？」
這話算是明知故問，畢竟蘇度說的是讓兩位姨娘過來仔細問問，這會兒什麼都沒問出來，蘇度自然沒有走。
但素巧這樣問也挑不出什麼錯
來，蘇度已經拱手一禮：「夫人，下官還沒離開。」
「蘇三爺，方才她們二人說的話，您也聽得清楚，既然如此，我也不怕什麼家醜外揚，還請蘇三爺照章辦事。」
素巧這話的意思，那是連蘇姨娘說的，前面那位夫人的死因也一樣調查了。蘇度聽出這個意思，倒愣了一下，畢竟真要查出逆倫案子來，這爵位，八成是保不住了。但蘇度也不能直接說出原因，只是對素巧道：「夫人的意思，下官明白，只是這事兒，干係重大，還請夫人三思。」
「陛下下詔令刑部仔細調查，自然也是想還眾人一個清白，我雖身為婦人，卻也曉得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素巧的聲音一字一句，清晰地從屏風後面傳來，蘇度想起那日在書房外對素巧的驚鴻一瞥，那時候，素巧不過是個穿著重孝的婦人，她長得什麼樣子蘇度都沒看清楚。
而現在素巧的話，卻那樣斬釘截鐵，甚至於，蘇度有種錯覺，素巧並不在乎這爵位，也不在乎英國公府。這讓蘇度對素巧生起好奇，但蘇度很快就把這種好奇壓下去，對素巧道：「既如此，下官這就命人準備。」
接著屏風後面沒有了聲音，蘇度卻還站在屏風面前，張青已經拍蘇度一下：「這下好了，我們定會被人痛罵。」
開棺驗屍，會驚擾亡人，更何況是英國公這樣的勛貴。蘇度只淡淡笑了笑：「夫人說得對，陛
下下詔令刑部仔細調查。」
既是奉旨，那就什麼都能做，若英國公府不願意開棺驗屍，那也只能由英國公府上書天子，懇求豁免，但蘇度現在仔細想，只怕天子不會豁免。
想著，蘇度露出一絲苦笑，原本以為來英國公府，不過是走個過場，怎麼也沒想到，來這一趟，可能會觸及到英國公府的隱私，甚至可能……
蘇度還在想，就聽到張青對蘇度道：「這事兒，我來辦，你不用管。」
蘇度曉得張青這是把罵名往張青身上攬，蘇度立即搖頭：「那可不成，我……」
「什麼成不成的，你是勛貴子弟，進士出身，而我呢，不過就是個洗脫了出身的小史，能有今日的地位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那些罵聲，我從小聽到大，現在也不過就是多聽幾聲，算個什麼？」
張青說得坦然，蘇度拍一拍張青的肩，張青又笑了：「你若覺得實在不好意思，那等這事兒完了，多請我吃幾頓好的就是。」
「一定一定。」蘇度笑著回答，張青的眉眼之間全是笑，蘇度不由看向屏風後面，還不曉得，宋家族內會掀起什麼樣的風波呢？
素巧剛剛回到靈堂，宋五太太就抓住她的手：「三嫂，你答應了，開棺驗屍。」
「是！」素巧只回答了這一個字，宋五太太就嚇得啊了一聲，倒退一步：「這樣做，太不體面了。」
體面兩個字剛一說出口，素巧就笑了，笑容中帶著
嘲諷。宋五太太看著素巧面上的笑，定了定心才道：「三嫂，這事兒總要和族內商量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