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下定決心
陸林冰自個覺得夏子姬對自己主動說了話,自然是將兩人的關係緩和了,抬起頭,作出一個極美的笑顏,對著夏子姬那淡如秋水的臉孔,笑道:「皇上謬讚了。」
陸林冰說完,又老老實實的跪回去,並沒有打算起來,夏子姬見了,心裡的鬱憤才得以緩解,緩緩道:「你不該去害阿兆。」
說道這件事,陸林冰除了悔恨就是無語,哪個大家閨秀的小姐是真正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即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可也終歸身邊有幾個能人護著不是,誰能知道殷兆是個老實人,誰能知道她竟然對自己毫無防備之心呢?
陸林冰心中的悔恨是真的,臉上露出的愧疚就多了幾分真誠,說起話來也格外的懇切:「皇上,臣妾知錯了,雖萬事不足以抵罪,可終究換不回皇后。罪妾只只盼著皇上能保重龍體,萬勿憂思過甚。」
夏子姬知道陸林冰對自己的心思是真心,可終究死者為大,這道坎邁步過去,原諒更加是遙遙無期,只是眼下如何將陸遠陸通爭取到自己這邊,陸林冰還是關機樞紐,動也不得,夏子姬只得長長嘆氣道:「你起來吧。」
陸林冰的雙腿跪的早已發麻,如今得了夏子姬的話,這才緩緩一瘸一拐的站了起來,臉上的肌肉因為疼痛而扭曲,漂亮的臉蛋顯得有些些鬼魅。
「陸家的事,你知道多少?」夏子姬單刀直入的問話,讓陸林冰啞然失笑,皇上果然不是為了自己而來的。
陸林冰將將站定,微微行禮,這才答道:「臣妾啟稟皇上,臣妾之父陸遠明日將進宮拜見。」
「噢?」夏子姬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並未珠子陸林冰說話的意思。
「臣妾父親今日方才遞了書信進來,說陸家人心各異,只是怕外頭之人看著,還以為陸家是一門心思。」陸林冰雖然不知道陸家造反之事,可陸遠信上言之灼灼,一副要投靠,巴結之意。陸林冰本想著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見不到皇帝的,這書信,父親陸遠是白寫了,不想天意竟然讓夏子姬今日登門造訪了芳菲殿。
夏子姬自然聽懂了陸遠心中所言之事,心下思量,原來這陸遠竟然想叛離陸家,真是人心叵測。
「好,既然你父親來了,那明日便一同用午膳吧。」夏子姬說完,起身就離開了芳菲殿,留下後頭一屋子歌功頌德的宮女太監。
夜深人靜十分,芳菲殿寢殿之內,陸林冰在芙蓉的服侍下緩緩除下白日里厚重的宮裝,芙蓉看見陸林冰手臂上那刺目的守宮砂,忍不住淚下如雨。
鏡中,陸林冰自然是看見了芙蓉的眼淚,自然也懂得她為何而哭泣,未去勸阻,只是將芙蓉手中的木梳拿過,自己認真的對著鏡中如花美顏,一梳子一梳子緩緩的梳著。
芙蓉忍不住勸道:「娘娘,為何不留下皇上?」
「留不住,又何必去留?」陸林冰自然也懂得自己所愛之人的心意,如今還不是時候。
芙蓉零噎,顫顫巍巍的接過梳子,輕聲道:「時間久了,皇上興許就原諒娘娘了。」
陸林冰苦笑,是啊,時間是個厲害的東西,什麼東西都是可以忘記的,仇恨也罷,愛也罷,都會淡去的,不知道的是,自己有沒有命等到那一天。
芙蓉見陸林冰苦笑的樣子,知道自己的話沒有說話,便想要說一個她愛聽的來叫她歡喜,於是說道:「娘娘,明日娘娘就可以見到父親了。」
自然,天下沒有比女兒見到父親更加幸福之事,陸林冰聽了,真心的露出一個笑意,她也很期待,多久沒有見過爹娘了,她便是再驕縱,可終究也是父親的小女兒。
「只是不知道,父親這次進來,是為了何事啊。我總覺得,皇上並不是來看我,而是要來通過我。。。」陸林冰突然眼睛露出了神采,停止了要說出的話語,心道:「是了,原來皇上是要見我父親,我父親只是個商人,除了有幾個錢,對他能幫到什麼?莫非陸家有事?!」
這樣一想,陸林冰瞬間從頭涼到了腳底,人也哆嗦起來,一把拉著芙蓉問道:「我表哥現在何處?」
芙蓉笑道:「娘娘這是怎麼了,鎮遠大將軍在邊城守城啊,娘娘這是因著皇上要見娘娘父親高興壞了嗎?」
陸林冰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繼續問道:「芙蓉,你可知道今日我大哥可有從邊城回來過?」
芙蓉搖了搖頭,這並不是她這個宮中女官所關心的事情,一時之間又不明白陸林冰的用意,只能搖搖頭,可陸林冰卻以為是未曾回來過,於是拍拍心口說道:「還好,還好。」
芙蓉也陪了笑臉說道:「娘娘安歇吧,明兒娘娘要準備的事兒多,歇好了,才有精神頭應對呢。」
陸林冰順從的躺到了床上,看著芙蓉放下床幔,心裡總覺得有什麼大事就要發生一般,心裡十分的難受,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熬到了二更,對著外頭喊道:「芙蓉。」
芙蓉知道陸林冰今日格外的不同,於是在外間躺著並未脫衣衫,聽見陸林冰叫她,立刻應聲進來了寢殿。
陸林冰呼啦一下坐了起來,問道:「你可聽見了京都城內又喧囂之聲?」
芙蓉還在睏倦里,耷拉著眼睛,回答的時候還打了個哈欠,說道:「娘娘,奴婢未曾聽見。」
陸林冰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裡,似乎聽加了人馬嘈雜的聲音,仔細的辨認方位以後驚呼:「芙蓉,快去叫人到宮外候著,我聽著聲音似乎從陸家所在方向傳來。」
芙蓉被陸林冰抓著手腕一痛,頓時清醒了過來,連連稱是,下去安排了人道到宮門外等候上午就要進宮的陸遠。
陸林冰其實並未聽錯,陸家所在的,陸遠和陸通被陸國公派遣的人「請到了」暗室之內。
暗室之中,燭火搖曳,一人坐在主位上,看不清面容,陸國公立在一側,一副臣子模樣。
陸遠被抓時早就知道自己今日定然凶多吉少,也沒有反抗,倒是少連累的家人受罪。只是陸通卻頑強抵抗,以至於喧囂鼎沸,整個陸通居住的地方無一人倖免。
陸通被壓制進來暗室,見到站在室中的陸遠時,心裡這才明白自己是多麼的天真,陸國公如何會放過自己這樣兩頭倒,心志不堅之人。
陸遠見到陸通衣衫不整,心知這三弟是頑強抵抗被硬性帶來的,心裡不由感慨,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陸遠閉眼搖頭,陸通卻不服輸,在下人的壓制下仍舊口吐狂言道:「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陸國公示意下人下去,陸通立刻站了起來,對陸國公怒目而視。
「你們二人在綴錦樓說了什麼,當我不知道嗎?」陸國公冷哼道:「你們以為,我決議叫陸家反,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主意,是只為了陸家嗎?」
「不然呢?」陸通自然注意到了那黑暗之中,陸國公身後還有一人坐在那裡一動未動,心下雖然生奇,卻不驚駭。
「自然是為了朕的江山。」說話之人從黑影中緩緩站到了他兄弟三人之中。
待看清那人的臉面,陸遠忍不住驚呼:「是你!」
陸國公大聲訓斥:「二弟,不得無禮!」
陸通心中也是驚訝,眼前之人竟然是東夏郡王夏滿倉!
陸遠陸通二人撲通撲通雙雙跪倒在地,面色如土,若是陸國公身後之人是夏滿倉,那陸家就不是單槍匹馬,而謀反也不是真正的謀反,東夏全國誰人不知,東夏郡王乃是一個愛國愛民的好郡王,他與夏子姬一比,孰優孰劣,不必說了!
「小人錯了,求王爺高抬貴手,再賜小人將功折罪的機會!」陸遠下定了決心,撩開袍子,跪行到了夏滿倉跟前。
夏滿倉笑的依舊很和藹,甚至輕輕的扶起來了陸遠,感慨道:「陸二爺當真是識時務的好漢子。」
陸通此刻卻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站起來,抱拳嚷道:「方才我那妻兒都已經上了黃泉路,想必他們見不到我,甚是寂寞,我無才無德,便不能侍奉王爺左右了,求王爺成全。」
陸遠聽陸通這樣講,反而露出壓抑之色,昨日三弟還為了富貴活命而想自己進宮與陸林冰商議,怎的今日這會就視死如歸了?
夏滿倉對著陸國公點了點頭,說道:「去吧。」
陸國公將腰中佩劍遞到了陸通面前,陸通長笑三聲,對陸遠說道:「二哥,他們不可依靠。」說完,陸通將劍往脖子上一抹,雙目圓睜,定定的站著,赴了黃泉。
陸遠心中甚為悲涼,卻也不得不將眼淚咽進腹中,耳邊聽得夏滿倉說道:「你今日還是要進宮,只對皇帝說你本來要說的話,只叫他覺得陸家不堪一擊。」
陸遠臉色蒼白,原來自己的一舉一動接在人的監視之中,只得垂頭點頭,表示答應。
夏滿倉安慰道:「你只有一個女兒不錯,可你還有兒子。」
陸遠立刻在眼中劃過一絲異色,卻沒有抬頭,依舊點頭。
「如此,你定然知道孰輕孰重。」陸國公拍了拍陸遠的肩膀警告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也掂量清楚。」
陸遠再次點頭,依舊沒有言語。
「你走吧。」夏滿倉開口,陸遠如獲大赦,可路過出暗室的長廊時,聽見了關在長廊途中囚室內自己妻兒老小的求救之聲。
陸遠的心微微顫動,下定了決心。
出來陸國公府邸,天色已經大亮,整理了儀容,座上去宮中的馬車,在陸國公派人的監視夏,陸遠沒有回頭,沉著而冷靜的走進了皇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