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時空交疊9
「今年寒假又不回來嗎？」
電話那頭傳來了姜栆略顯失望的語氣。
「嗯，我要去馬爾地夫看企鵝。」
卜鈺淡淡回答，接過機場咖啡店遞過來的咖啡，小小抿了1口。
「鈺姐，馬爾地夫和企鵝壓根就不在1個地方好嗎？」
姜栆氣鼓鼓地反問，卻迎來了卜鈺漫不經心的回應。
「無所謂。」
「……那這件事你有和小姨說嗎?」姜栆拿卜鈺沒辦法，這個上了大學的姐姐，近些年來是愈發冷漠了，她沉默良久，最後只問了這1句。
「沒有，反正過去她也沒回來過幾次，現在我已經成年了，她就更不會管我了。」
卜鈺了解自己母親的性子，小時候她直接把卜鈺丟給管家監督，2十年的時光里她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如今卜鈺考了省外的大學，性子也愈發冷漠，便更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屁顛屁顛地跑去尋找自己的母親或是無助地嚎啕大哭了。
「你和小姨之間……」
姜栆欲言又止，卜鈺淡漠的眉眼掃過機場中來來往往的人流，大廳中冷冽的白紙燈光打下，在她瞳孔中映出1片冷光粼粼。
「不該問的別問。」
「哦哦，好嘛～」姜栆癟了癟嘴，「對了，鈺姐，我有1件好消息要同你說哦～」
「……」卜鈺無力嘆息，「你收到《湮滅的向日葵》遊戲官方的邀請函了?」
卜鈺開口像是詢問，但是語氣卻頗為篤定。
「哇!不愧是鈺姐，1下就猜中了!」
電話那頭的姜栆情緒高亢，語氣也加快了1個倍速。
嘟嘟嘟……
兩人正說著話，姜栆那邊卻突然出了狀況，「啊？怎麼我媽這時候突然打電話來啦？肯定是要我趕緊回家了。」
姜栆今年暑假剛剛初中畢業，高中轉到了市重點，很難進的那種，和過去的那些老朋友幾乎不再見面了。
這次好不容易等到1個寒假可以敘敘舊，她是不樂意被別人打擾的。
更何況姜栆的母親是1個強勢且控制欲極強的人，老來得子便更感珍惜。
雖說對孩子日常起居的打理面面俱到，但是潛意識裡卻想讓自己的孩子1直生活在溫暖的花房裡，永遠留在自己都身邊。
總而言之，在那位姨媽看來，姜栆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在這1點上，卜鈺自己的母親和姜栆的母親還真是兩個對立的極端。
「好啦，鈺姐，我媽打電話來了，我現在要是不接，等等她1定連環call，回去估計還得挨罵，我就先掛啦～」
姜栆憋著小嘴巴不情不願地說道，語氣里皆是無可奈何。
卜鈺沒再打擾她，徑直掛斷了電話，微微斜靠在椅子上，頭有點昏昏沉沉的痛。
「咳咳咳……」
有幾個帶著口罩的乘客路過，帶著1陣痛苦的咳嗽聲。
「我這頭啊，最近總是昏昏沉沉地疼，嗓子也發炎了，痛得厲害。」
是最近熬夜熬多了?
「真要命啊，不知道是不是什麼流行感冒，我們單位也有好幾個人這幅德行，但是1量溫度計吧，又沒有發燒，你說怪不怪?」
看來不是熬夜的原因了，卜鈺有理由懷疑這是1個折磨人的流行感冒，看來下飛機得去藥房買點感冒沖劑了。
叮～
手機震動了1下。
是姜栆發來的信息。
【鈺姐，別忘記註冊遊戲賬號呀，它的截止時間是凌晨3點呢，你在飛機上沒辦法註冊呀，不如現在註冊吧，妹妹到時候還等著大佬帶我起飛呢～】
信息的末尾配上了1個搞笑的表情包，是姜栆的1慣作風。
這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當初1定是軟磨硬泡用她爸的身份證註冊的賬號。
確實，時間太趕了，卜鈺心中盤算。
凌晨3點停止註冊的話，現在才剛剛接近十1點鐘，還有將近1個小時登機，飛機1共是5個小時的行程，如果現在不註冊遊戲賬號的話，到時候她還在飛機上，肯定是沒機會的。
這般思量著，卜鈺決定提前將問題解決，反正離登機還有1段時間，足夠她完成遊戲賬戶的註冊了。
打開筆記本電腦，卜鈺點開了收到的郵件。
【劃時代多時空全息遊戲，真實存在的平行時空。】
沒錯，這就是《湮滅的向日葵》遊戲官方所打出來的招牌，也是這款遊戲最吸引人的噱頭。
預告片和宣傳標語1爆出來便吸引了全球玩家的注意，遊戲買點則是爽感極高的生死遊戲升級流設定以及極受期待的多時空全息探索。
這款遊戲定位為非聖母向遊戲，玩家在遊戲中有覺醒出各種各樣超凡能力的機會，也有機會突破仿生人限定，擁有改造身體，安裝機械義肢的機會。
它是1個全新的魔幻之旅，它基於現實卻又遠高於現實，它是1個挑戰心與靈的瘋狂冒險，沒有極致靈魂的人很難打通關卡。
卜鈺輸入筆記本電腦的指紋密碼鎖，開機成功。
她點擊原本是預約按鈕的圖標，現在它已經改成下載按鈕了。
這款《湮滅的向日葵》是1個多時空穿梭偏向於無限流的遊戲，對設備的容量有極大的要求，1般的手機在軟體很多的情況下沒辦法玩，只能換成電腦。
遊戲圖標正在跳動，顯示著正在載入中的圖樣，沒辦法，機場網路有點差，卜鈺只好將自己的手機wifi熱點連接上去。
果然，還是熱點好用，不1會那個圖標便不再旋轉，進度條也到達了100%的程度。
「e·d。」
遊戲官方提示音，「eternityisdestruction.」永恆即毀滅，這個名字還挺有品牌特色的。
畫面跳轉，1段光影變換后遊戲封面跳轉到卜鈺面前。
那是1個類似於破碎鏡子的畫面，每1個畫面里是1個嶄新的世界，鏡子面前是1株枯萎的向日葵，但是每個鏡子碎片裡面的向日葵倒影卻生機勃勃。
「隱喻感拉滿。」
這是卜鈺的評價，這個封面看上去就像是——玩家是湮滅的向日葵，日漸枯萎，但是每個遊戲時空裡面的他們卻充滿生命力，真是1個有趣的設定。
點擊郵箱信件，1串提示突然跳了出來。
「這個世界充滿了虛偽，每1個面具之下都是精心的偽裝，而華麗的偽裝之後，也許充滿了弒欲和別有用心。」
「相比於隨波逐流，當黑暗的陰影徹底遮蓋你時，你會選擇追光還是湮滅?」
有點像是電車問題，卜鈺心中喃喃。
黑暗內核，看來除了之前那兩個買點之外，這款遊戲還有黑暗內核這第3個賣點。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對於卜鈺來說，這款遊戲不過就是茶餘飯後的消遣罷了。
這款《湮滅的向日葵》在開放預約的當天便突破了千萬的預約量，現在經過了幾個月的發酵，人數早已破億。
而這破億的玩家中卻只有1萬5千名幸運兒能夠獲得內測資格，且不可買賣內測名額，可以說是狼多肉少，愁煞人也。
雖然不抱希望，不過為了完成對姜栆的承諾，卜鈺還是打開了郵箱查看。
【你有1封未讀郵件。】
郵箱中彈出提示讓卜鈺1愣，她眉心1跳，下意識坐直了身子。
【恭喜你獲得遊戲《湮滅的向日葵》的內測資格。】
郵件標題是醒目的紅色，卜鈺心口短暫地錯了1拍。
她總是這樣，沒有極致的興奮，也沒有難以遏制的悲傷，她的情緒就像是1條筆直如1的水平線，任何外力都無法干擾她，當然，她也拒絕任何可能存在的隱患。
她卜鈺這逆天的冷淡性格除了1部分基因原因外，還有1部分原因便是來自於她的生活環境。
她的母親是個女強人，生父卻是花花公子。
1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荒誕娃娃親將他們湊到了1起，不過事實證明，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是難以磨合的，無論在1起相處多久，除非自己主動，否則他們的世界觀和方法論不會發生任何改變，更糟糕的甚至會引起1場不可挽回的大災難。
果不其然，後來他們離婚了，卜鈺被判給了母親，她其實也不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什麼要獲得自己的撫養權。
也許是因為父親懶得和母親爭吧。
只不過就算被判給了母親，她也沒有給與過卜鈺任何關懷和陪伴，她只是醉心研究，派管家每天監督卜鈺的生活並實時上報。
於是，年幼的卜鈺便過上了孤島般的生活，這對她的性格產生了極大的影響，卜鈺親自塑造了自己的人格，人格重新拼接，展現了1個完整的卜鈺。
獨處，淡漠，冷靜，慎獨，多疑，強欲，渾濁，複雜，這1個又1個的辭彙，成了卜鈺最鮮明的標籤。
繼續滑動屏幕往下看，文件內容簡短，且沒有什麼有效信息，卜鈺很快就瀏覽到底了。
郵件的最後附上了1個玩家問卷調查的鏈接。
卜鈺呼吸平穩，目光1掃而光，指尖輕點，打開了鏈接。
問題1:你相信神明的存在嗎？
當然不，卜鈺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問題2:當你即將湮滅，你會祈求神明的救贖嗎？
這1題卜鈺選擇了a選項，她會不惜1切代價活下去!
問題3:你會為了珍視的信仰或是夥伴放棄自己的立場嗎？
卜鈺選擇了「不」，在這種死亡率極高方遊戲之中，選擇妥協就是見過脊背暴露在敵人的屠刀面前。
問題4:如果已故之人有機會返回你的身邊，你願意為此付出什麼?
這個選項卜鈺覺得有些虛無縹緲，她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認為此世為苦旅，身死即魂滅，自然也不相信所謂的靈魂輪轉1說。
問題5:如果這個世界被黑暗徹底覆蓋，你會選擇追光還是湮滅?
這是個不用考慮的問題，如果渾濁成為常態，那生存者只能適應它，利用它，當然，卜鈺是不會臣服於它的，她會做的只是利用這份「湮滅」達到自己利益的最大化。
所以，卜鈺選擇了「湮滅」。
填寫好問卷后，卜鈺點擊提交。
【您已提交問卷。】
【遊戲相關文件以及注意事項已經發送至您的郵箱，請注意查收。】
【遊戲玩家匿名論壇已經為您開放，請保存網址並及時註冊登6。】
卜鈺仔細閱讀查看了新發來的消息，緊接著按照要求點擊保存了匿名論壇的網址。
某些遊戲的內測屬於商業機密，是不允許透露的，它不像1些可以實時分享的遊戲，能夠錄製劇情上傳到網頁供網友觀看篩選。
《湮滅的向日葵》遊戲中內測玩家的存在只是單純為了找出遊戲中可能存在的bug，以及修復1些遊戲的漏洞。
《湮滅的向日葵》的開發者提供這個匿名玩家論壇也是為了給玩家1個可以無壓力自由交流的場所，方便在後期更新修改時作為1項風向的參考數據。
目前只有1萬5千人獲得了遊戲資格，作為首批論壇拓荒者，他們沒有先行體驗，發表的意見會更接近於真實。
卜鈺沒有第1時間註冊論壇賬號，相反，她點開了那份新發來的文件，根據她以往的經驗，這種文件嚴謹1點的是需要玩家簽字確認的，類似於合同，1但違約，是會受到法律的追責的。
卜鈺點開文件，快速瀏覽文件內容，卻在看到開篇的幾行字時硬生生愣住了。
【光明與黑暗不存在完全的界限，你擁有絕對的選擇權，無論是倔強生長還是枯萎糜爛，都是1個美麗的結局。】
「……」
又是無聊的文字遊戲，這些招數用來哄騙姜栆還綽綽有餘，明面上擺到卜鈺面前就完全沒有影響力了。
【以下是給《湮滅的向日葵》玩家的6點忠告:】
【1、請把遊戲世界當成真實世界看待。】
【2、請不要輕易被事物的表象所欺騙。】
【3、永遠不要輕易同旁人暴露你的底牌。】
【4、生命只有1次，身死即魂滅，死亡無法復生。】
【5、1但開始遊戲，結局只有兩種，「死亡」或是「通關」，但通關手段不限，無論是「追光」還是「湮滅」。】
【6、1旦選擇，請勿後悔。】
「……」
明明人人都知道這個世界是虛假的程序代碼累加出來的遊戲世界，何來當成真實世界1說?所謂的真實世界不過是「營銷手段」罷了。
卜鈺微微嘆了口氣，心中感嘆這麼多年這些商家還是換湯不換藥，永遠老1套。
不過，即使如此，因為這封文件是要簽字的，所以卜鈺不敢怠慢，她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把文件閱讀了1遍。
不過這份文件貌似沒有什麼強制性的保密內容呢。文件內容也和那幾點公告沒有半毛錢關係，只是規規矩矩的待簽署文件罷了。
想來，那幾點公告不過就是設計者和商家用來博眼球的工具罷了。
文件的最後是電子簽名欄，確認無誤后，卜鈺在簽名欄中籤上了自己的名字。
名字剛剛簽署完畢，機場的廣播就突然響了。
糟糕，剛剛閱讀文件時花費了太長時間，差點誤機了。
卜鈺查看郵箱中沒有遺漏內容后關閉筆記本電腦，重新整理好行李箱準備登機。
誰知道臨行前突然有人打電話來了。
嘟嘟嘟……
「……」可惡，就差1秒卜鈺就可以直接將手機調成靜音了!
卜鈺瞥了1眼來電顯示。
???
於戲?!
這位表面乖乖小奶狗背地裡腹黑瘋狗的傢伙，就是她那位再次找到春天的母親第2任丈夫的兒子。
他比卜鈺小几個月，是個名副其實的開朗樂觀小太陽，溫暖炙熱向日葵。
當然，這個「名副其實」都是旁人給他的定位和標籤，在卜鈺看來，於戲就像是1個1直被囚禁在陰溝里無盡等待和痛苦掙扎且骨子裡瘋批到極致的小惡魔。
……雖然於戲在旁人面前從未展現過這1面，不過這不影響卜鈺1眼就能看透他的偽裝。
也許這就是鏡像人格的魅力吧，在卜鈺眼中，於戲就像是鏡子里的自己，那個被自己囚禁且嗤之以鼻的不安的靈魂，他放縱且不知節制，甚至稱不上冷靜與沉穩。
「……」卜鈺盯著那個跳動的電話標識看了幾秒，最後還是沒有接。
等下飛機再說吧，卜鈺昨天熬了夜，今天又是1早起床收拾，就等著晚上上飛機休息那幾個小時呢。
也許是自幼養成的習慣，又或是自骨子裡就有的、自靈魂深處的不改特性，1般情況下，卜鈺會對自己每天的行程進行精細的規劃，有時候甚至精確到每分每秒。
卜鈺總是希望每件事都在她的計劃與控制之內的，當然，她也厭惡每1個強行打破她計劃的存在。這1點，在這些年裡顯現得愈發執著與瘋狂。
啪嗒，卜鈺掛斷了電話，緊接著拉著行李箱上了飛機。
可是對方卻沒有放棄的意思，甚至發揚起了鍥而不捨、水滴石穿的精神，開啟魔鬼連環call。
「……」
卜鈺看著手機中那1連串的未接電話，陷入了沉默。
……咔嚓。
終於，為了防止這個不要命的傢伙繼續整出什麼騷操作，卜鈺選擇了直接了當的處理方法——直接飛行模式，然後關機。
……
電話那頭。
「……可惡!」長時間連環call卻沒有收到卜鈺的回話，於戲顯然有些焦躁。
「這傢伙到底搞什麼？怎麼突然不接電話？不會是已經上飛機了吧？」
「不行!」
於戲沒時間多想，距離飛機起飛還有1段時間，他必須趕過去。
「真是不通情理的傢伙，這時候關什麼機呀？」
於戲在機場中左右徘徊，沒錯，他剛剛已經到機場了，只是1直找不到彷彿隱形人1般的卜鈺，這才打電話給她的。
嘟嘟嘟……
於戲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姜栆。
還真是麻煩，偏偏這個時候要他裝模作樣。
指尖劃過接聽鍵，於戲溫聲開口。「喂，小棗，這麼晚打電話來，有什麼事嗎?」
「那個，於哥哥，你終於接電話了!」
姜栆1開口就老莫名其妙了，於戲看了眼手機，心想他剛剛接聽時也沒耽擱多久啊？
可是姜栆接下來的話卻讓於戲心涼1片，火氣差點竄到天靈蓋。
「那個，於哥哥，不好意思啊，之前我告訴你的那個鈺姐的航班是錯的，她現在不在秦川機場，她在秦川北……」
轟隆隆，姜栆的話彷彿晴天霹靂，將於戲擊了個外酥里嫩。
「你怎麼不早說?」
「……嗚……不好意思嘛，於哥哥，我也沒想到就連小姨自己也記不清鈺姐的航班嘛～」
「……」
也許是真的急迫，於戲方才那1瞬間居然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和音調，差點質問和發火。
真是狗血的劇情，於戲現在心中的無能為力與無可奈何皆不能化作咆哮，他是1頭困獸，被囚禁在過往噩夢的牢籠中。
「我知道了……」
也許最後的最後，於戲能選擇的就只有妥協，可是這種妥協中又夾雜包裹著多少不甘呢？
「……那個，於哥哥，你是和鈺姐吵架了嗎？你當時為啥不直接問鈺姐她的航班呀，這樣就不會有今天錯誤了，還有還有，於哥哥你找鈺姐有什麼事嗎？我感覺你好像還挺急的。」
「……」
姜栆的話當真是問住了於戲，他找卜鈺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大事，不過是他昨天做了1個夢，1個極其怪誕卻又十分真實的夢。
夢裡的卜鈺會死於1場空難，而於戲自己的世界不知為何也化作1片血紅，眼前是若隱若現的碎影，耳邊還波動著滋啦滋啦的電流音。
很可笑呢，他居然會因為1個夢而去擔憂卜鈺，想要阻止她上飛機，這件事要是讓卜鈺知道了，估計會笑話他的，畢竟那傢伙有的時候冷靜過頭了，絕不會因為旁人的1次阻撓就輕易改變自己的計劃。
而他之所以沒有直接問卜鈺，這就要問卜鈺自己了，那傢伙有兩個手機，他1直和她聯繫的都是另1部，但是今天1早卻顯示手機停機，他就想打第2部，結果手機直接欠費。
於戲知道卜鈺最近很忙，忙著處理考試、作業，好有1個1直在進行的比賽的事情，但也不至於兩部手機都失聯啊！
所以於戲只好先聯繫姜栆詢問消息，在得到卜鈺所乘坐的航班和機場位置后他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誰知道會出現這樣的烏龍。
經過於戲的1番推理，他大概已經能夠得到1份卜鈺當時的行蹤軌跡時間圖了。
卜鈺1定是忙了1個通宵，又趕早起床收拾，在派送完文件和參賽設計之後才匆匆趕往機場，在此路程中她發現自己的手機沒有話費，於是當她到達機場后便使用1次性便攜充電寶打開了另1個沒有欠費的手機，這才慢條斯理地給欠費手機充值。
當然，這也只是於戲的推理，但是據他對卜鈺的觀察和了解，當時的狀況與他的推測不會偏差太大。
「喂喂?於哥哥，你還在嗎？」電話那頭的姜栆試圖呼喚，於戲這才回過神來。
「嗯……那就這樣吧，只能祈禱她別離開地太慘淡。」
「啊？」姜栆被於戲略帶文藝氣息的話打懵了，「慘淡，為啥慘淡呀，鈺姐可是去旅遊耶～」
「不過是出去幾天參加個學習會，就你最好騙。」
於戲可不會被卜鈺的語言藝術給哄騙，相反，有些時候，卜鈺的某些話外音他甚至比任何人理解和反應的都快。
「啊？是這樣嗎？鈺姐……嗚嗚嗚，果然，女強人的女兒也是妥妥的女強人!」
對於姜栆的這句感慨於戲沒有回應，並不是不知如何捧姜栆的場，而是他並不想在這種話題上給對方捧場，他厭惡論及此種話題，當然，他單獨調侃卜鈺的時候除外。
「得了，搞了半天居然弄錯了機場位置，現在她的手機關機了，聯繫不上，我等她下飛機再call她吧，反正不是什麼急事。」
於戲故作輕鬆，雖然心口還是莫名的慌，但是此時此刻他只能努力壓下去，在這種完全束手無策，兩方徹底斷聯的情況下，他就算驚慌也無用。
不過，在事情告1段落前，總是會有1兩個小可愛語出驚人。「可是於哥哥你剛剛不是還很著急嗎？我感覺你就差追到機場了。」
「……」事實上他已經追到機場了。
「沒什麼，掛了，你也……你是在車上?」
靜下心來認真傾聽，於戲的手機中傳來姜栆那邊的汽車鳴笛聲。
「是呀，這段路好堵，已經堵過好幾次了，不過幸好沒有出車禍，不然今天晚上我就別想準時到家了。」
姜栆童言無忌，生啊死啊的掛在嘴邊，於戲對此也是見怪不怪了。
居然沒有通宵，想來是姜栆被她母親強行叫回去的吧。
帶上絕世好哥哥型的面具簡單交代了兩句後於戲掛斷了電話，他有些鬱悶，不僅是因為卜鈺的事，還因為他近來愈發嚴重的頭痛和噩夢。
沒錯，於戲的精神狀況越來越差了，也許是童年陰影1直沒有離他遠去的原因吧。
於戲的父親於景恆是1位斯巴達式教育的信奉者，自小以來對他十分嚴格，當然打罵和小黑屋懲罰也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把滿頭烏髮比作3千思緒，那麼於戲身上的傷口可是比它們多的多。
自幼年來的陰影不僅對於戲的身體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影響，就連心靈也是。
於戲知道沒人喜歡旁人卸下面具后真正的模樣，這其中也包括了至親好友，唯有帶上向日葵般溫和絢爛的面具，按照世俗與眼光行事微笑，才能迷惑身邊的每1個人，將痛苦減半。
但是這種偽裝又何嘗不是另1種折磨，因為於戲深刻地明白和體悟得到自己真正的靈魂，那是完全不1樣的存在，他們彷彿冰與火。
而如今，世界要讓他把火焰封進寒冰中，讓枯萎的花朵在烈日下盛放。
在夜風中徘徊好久，於戲並沒有回家，而是在機場外圍來回踱步，他也不知道他究竟在等待著什麼。
嘟嘟嘟……
電話響了，是卜鈺的來電。
於戲有些吃驚，按照這個時間點，卜鈺的飛機應該早就起飛了吧，怎麼會還能夠打電話過來?
目光緊緊盯著手機屏幕上，於戲心中的不安越來越明顯。
滴——
莫名其妙的，那個來電居然在於戲還沒有主動接聽的情況下被接通了。
什麼情況?
於戲有些將信將疑，他將手機移到耳朵邊，可是對面卻沒人說話。
……不會是什麼惡作劇或者是傳銷電話吧？
於戲有些厭惡地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想要將電話掛斷，可是就在那分秒之間，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了1道聲音。
那是道夾雜著極重電流的聲音，吵的於戲耳朵疼，但就算是這種情況他也還是聽清了話里的內容。
「你是最後1個。」
「……」
果然是惡作劇!
於戲沒再猶豫，抬手就要掛斷電話，那知下1秒身後卻突然亮起1道慘白的光束，緊接著1道刺耳的剎車聲傳來。
嘭!
是1起交通事故，而原本還活生生的人此刻鮮血淋漓。
於戲的眼前迷濛著1片血色，他睜不開眼了，眼前只有若隱若現的碎影，耳邊是滋啦作響的電流聲。
1切，就像夢裡的1樣。
【秦川廣播提醒您，當前時間凌晨3點，今夜十2點半時分，a341號客機於素有「魔鬼海域」惡名的海洋上空墜毀。客機失事前無任何異常，目前打撈活動已經停止，據反饋信息顯示，本次空難，無人生還，本台在此向a341上的150名乘客及機組人員表示沉痛默哀……】
於戲屏幕破碎的手機那頭，鬼來電任未掛斷，而電話那頭，滋滋啦啦的電流之後，是老式收音機播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