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波希米亞①[1]醜聞(2)
聽到如此簡單的推理過程時,我不禁笑了起來,說道:「每次聽你講這些過程的時候我都覺得事太過簡單了,甚至是簡單到可笑的地步,連我都可以推理。***可是在你尚未解釋出各個環節的聯繫時,我卻覺得撲朔迷離,儘管我從不認為你的眼力強過我。」
「確實如此,」福爾摩斯仰靠在椅子里,點了支煙說,「可是你只是在看而並非觀察。要知道,這兩者之間的區別是很大的。就好像你常常看見進房間之前需要經過的樓梯吧?」
「常常看見。」
「有多少次了呢?」
「哦,至少幾百次了吧。」
「那麼,你能告訴我有多少級台階嗎?」
「多少級台階?我不知道。」
「這就是了!你只是看,卻不知道去觀察。這就是我要說的關鍵。你看,因為我觀察了,所以我知道有十七級台階。順便提一句,因為你對那些小問題的興趣和你總是記錄我的小故事的做法,我想你對這個或許會有興趣的。」他拿給我一張厚厚的、粉紅色的便條紙,說,「郵差剛送來的,你念念看。」
這是一張沒有日期、署名和地址的便條。
「今晚子時三刻某人即來拜訪,有極為重要之事與閣下協商。閣下近期為歐洲某皇室的效力表明,如若託付閣下難之隱,亦足可信賴。閣下聲名,四方皆聞,我等知甚。屆時望閣下等候,來訪者如戴面具請勿見怪。」
「的確蹊蹺,」我說,「你怎麼看?」
「現在我的手上沒有任何事實可以依據。在這之前就進行推斷可是極不明智的。人們總會不自覺地用事實來附會理論,而不是使理論應用於事實。不過現在我們有這樣一張便條,你看看能推斷出些什麼呢?」
我細緻地檢查了筆跡和紙張。
「寫這便條的人可能很富有,」我盡量學習著福爾摩斯的推理方法說,「這紙很貴,買一疊的話至少要花費半克朗或者更多。你看,紙質極為堅韌。」
「是的,就是『極為』這兩個字,」我的朋友說,「這紙不是英國製造的。你對著燈光看看。」
我對著燈光舉起紙來,看到紙的紋理中交織著字母「e」、「g」、「p」、「g」和「t」。
「你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嗎?」福爾摩斯問。
「很明顯,這是製造者的姓名,或者說是他姓名的縮寫。」
「錯了,『g』和『t』代表『gesellschaft』,這在德文中表示『公司』,就像我們慣用的縮寫形式『co。』一樣。『p』代表的是『papier』,即『紙』。至於『eg』——讓我們查一下《大陸地名詞典》,」福爾摩斯從書架上取下來一本厚厚的書,一邊查一邊說,「egloweglonitz,哦,是egria。那也就是說這是在波希米亞——一個說德語的國家——距離卡爾斯巴德很近。『以玻璃製造和造紙業達而聞名』。哈哈,華生,你知道了吧?」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很得意地吐了個煙圈。
「這張紙的產地是波希米亞。」
「沒錯。這張便條出自德國人之手。你看『閣下聲名,四方皆聞,我等知甚』這種亂用動詞的做法不會是法國人或者俄國人做的,只有德國人才會這麼做。現在,我們只要知道這位用波希米亞紙張做信紙,不願顯露真面目的德國人想幹什麼就好了。聽,要是我沒猜錯的話,他已經到了,謎團即將揭開。」
話音未落,門外就響起了一陣嘚嘚的馬蹄聲和車輪摩擦路面的聲音。接著就聽見門鈴被猛按一通。福爾摩斯吹了聲口哨。
「聽起來是兩匹馬,」他說著往外看了看,接著說,「沒錯,是一輛漂亮的馬車和兩匹俊美的馬,每匹馬至少值一百五十畿尼。大夫,我想這件案子可能會讓咱們大賺一筆。」
「我還是迴避一下吧,福爾摩斯。」
「不用,華生,你待在這兒,你就是我的包斯威爾1[2]。這麼有趣的案子你怎麼能錯過呢?」
「但是這位委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