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二章母親的眼淚（7）

終於所期待的日子到了，肖愛琴的哥哥趕集來了，趕集之後帶上兩個孩子去娘家。***一路喜慶，卻更加擔心，李玲娜一路上拉肚子就十一次，頭燒得厲害。舅舅是把兩個孩子分兩頭挑到籃子裡面的。肖愛琴急不知所措，只能催哥哥趕快走，也許更是擔心山路孤單，又快黃昏，不但有狼群出沒，又是擔怕山崖的鬼怪邪氣所逼。李玲娜昏迷迷地睡在籃子裡面，連拉屎也不動彈一下，李成贄在另一籃子里睡著了。肖愛琴怕極了，萬一有個差錯，也許她也不想活了。舅舅的頭上直冒熱汗，汗水不斷地滴下來，連汗水也顧不得擦一下……

當到娘家的時候，已經看不見太陽了，顯然要遭受外婆的一頓責批。為什麼走得那麼遲，把孩子怪成這麼大的病，便立即取來一隻大香梨，香氣逼鼻，取了些大人根本沾不上邊的白糖，把梨削了皮切成塊，撒上白糖，等白糖化水，馬上給李玲娜服下。人們連呼吸聲也怕，不敢聽到出氣聲，目光注視著孩子幾乎絲毫不動。窯門是閉著的，似乎什麼也沒有生……

人們等著……等著……肖愛琴流淚了。

「孩子！」一聲輕柔的呼喚聲！外婆在叫孩子！啊！孩子醒過來了！「別動她！」有人忙喊道，聲音是很低的，卻帶足了勁。

然後每過一個小時，就給孩子吃上幾塊梨，真是妙治，妙治。當外婆責怪女兒為什麼不給孩子用這種方法治療時，肖愛琴痛苦地低下頭，她又能怎麼說呢？有話怎麼能說得出口呢？當然外婆以後總算明白了怎麼回事：李家窮得哪兒會有這種大香梨呢？況且即使有錢又去哪裡買得到？李虎民的母親往往用過神術給送過幾次，什麼口中念念有詞，拿著火把滿坑的燒呀！最後只對外孫女說：「哎！可憐的孩子這是天意！我已經用盡全力了，是沒辦法的呀！」

李玲娜的咳嗽病正是經過這種辦法治癒的，沒想到「一葯一湯」又加了些花椒粒，經過三天的時間，她的病才得以截住，以後又連治三天，病總算好了，大人們手握的一把汗總算放開了。

時光如流水般，從娘家的小河裡流走了，晴朗的日子，河灘上孩子們在打鬧，留下的是笑容，是美麗，是外婆的故事，尤其是那神奇的傳說。

肖愛琴的心如何？回憶那十年前的一幕幕，反正總算熬到了今天，舒展的心又緊縮了，不是因為洗衣服的疲倦，或者心煩意亂。因為在娘家已經住了四個月，而今天又是舅舅的大兒子結婚的日子，肖愛琴站在門外久望著，好像很焦急似的，此時此刻，並不是早上，也不是中午，而且已經是晌午都過了。這種心好像與她以往的心不協調，尤其與今天這個喜事臨門，五親紛紛前來熱烈祝賀，嗩吶聲響徹山谷的氣氛不協調似的。

她已經是第三次站在門外那個地方遙望了，眼光順著來娘家的路，她在等誰？人們在預測者……

三佩禮

原來，今天這個大喜日子是臘月初八，按理說在娃娃結婚的日子，新老親戚都必須前來賀喜，並要帶上禮品，輕則一副禮，即兩個白饅頭，或者一元錢。重則三元五元錢。肖愛琴等待的正是她的丈夫李虎民，因為晌午一過，一般來說，親戚到齊了，沒有來的以後可能就不會來了，當然沒來的親戚在眾親面前是不體面的。

下午四點鐘，馬路上果然走來一個手提布包的，穿的衣服也挺乾淨，不像是下地幹活的。還戴一頂布帽子，馬路上能有一個戴布帽子的，這個人可能不是要去幹活。這個人走得很快。看來他並不覺得寒冷，儘管天氣晴朗，但到這個時候，陽光已經微弱，在稍吹一點風。人人都會先把手插進褲兜子里去，或者雙手互相藏進袖子裡面。

很快，肖愛琴看清面目了。但她沒有迎接，轉身回院子去了。來人不錯，正是李虎民，這時候收禮品的喜桌子已經收掉了，自然李虎民沒有登記禮品，便被接回窯里去了。緊接著肖愛琴的哥哥向李虎民迎過來，開起了玩笑：「好娃的姑父哩！你來得很早呦！天還沒黑呢！天黑了，我看你看不到路，可能還來不了呢！」接著就有人招待李虎民喝酒吃飯。李虎民心裡很是難受，儘管他面帶笑容，飯後忙著找孩子們，並帶了糖給他們，但李贄，李麗娜卻不願意和爸爸在一塊，都跑開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