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第二十章角落（19）

日子在一天天地過著，李贄已經陪母親過了二十多天。***9月中旬，按照時令，秋物已經成熟，又用了五天時間，李贄把田裡的活一個人幹完，收玉米，把豆子，忙家務，他雖則心裡痛苦，在母親面前還是表現得很樂觀。他在日記中寫道：「……我敬愛的父親已經含恨早去，都是因為兒子的罪過，如今母親也五十有四，白斑斑，怎麼還能受罪呢？五個孩子，個個都已長大成人，難道沒有一個孝順的嗎？我就不相信……」

又是一個9月18日的日子，在去年，同樣的日子，他離開母親先去了咸陽，帶著母親煮的雞蛋，帶著母親的希望出門離家，為了事業，為了成功，他走上了茫茫社會，在繁華的城市尋找一條路，找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但時光證明，他失敗了，他肯定地說：「都是因為我的……」今日他又要出門了，不知將會如何，他不敢肯定，但是有一點他肯定：以善良的心，何談坎坷呢？

這一次他出門是向一位朋友借了350塊錢，因為修了房子，家裡的錢也用光，原來留給母親的50塊錢藥費，也被李宏贄走的時候撬開柜子搜走了。當肖愛琴來到東房時，柜子的鎖子壞了，揭開一看，柜子里的衣服東西亂作一團，哀嘆道：「沒良心的兒啊！連一毛錢也沒給我留下……」李贄怎麼就不明白呢？他留給母親30塊錢零用，身帶200塊錢直接走到咸陽，堂哥的食堂，背起包，就去西安了，像去年一樣，身無分文，但是d大廈還欠他的工資將近200塊，毫無憂慮，他便先去領到了工資。捨不得花錢乘坐公共汽車，背的仍是那土黃色的帆布大包走在西安市的大街上……

當然，李贄為了找活幹才步竄大街的，下午7點多，下起了蒙蒙小雨，使他難以忍耐，已經竄了三個多小時了，還是沒有找到活，可是總要有個避雨的地方吧！他便向火車站走去，車站有避雨的地方，晚上睡在車站，省的掏付住店費，反正天不太冷，也沒人嘲笑，又有何妨呢？他才不考慮那麼多呢？

明天再找一天活，找不到了，就去南方，冬季快來，在南方討飯吃，最起碼不受罪。一切就靠命運了……他這麼考慮著，心已決定。

雨在不停地下著，像落魄的魔鬼，雖然9月，可是他肚子空空，便覺寒冷，他便翻出冬衣，穿上那件藍色的棉襖。車站露宿的人很多，但再也找不到像他那樣一個穿棉衣的。可是他毫不在乎這點，只要自己溫暖就行，他坐在長長的石凳子上，很快睡著了。他已經討厭考慮過多的問題，腦子已經夠疲勞的了，即使思考的再周到，再全面，仍然一片空白，他盡量讓自己的腦子不去想任何事。

忽然聽見嘩嘩的雜吵聲，他被驚醒了，原來是身穿公安服的人手提警棒大聲趕著和自己一樣露宿的人們。順著嘩嘩起身退去的人群，他也匆忙提起包離開了原地。

「他媽的，窮人嘛，露宿避雨也不讓。」有人嘆道，見那「公安服」走後，這些人群又回到柱子底下，躺下避雨了，只是沒有人敢閉氣眼睛睡，也許擔怕那嚴厲的警棒打中。

寬闊的火車站廣場上，車輛很多，有的停在雨中，像是等候，有在慢慢開動像是在憂慮。到天亮的時候，沉靜了一夜的廣場上開始活躍起來……清潔工刷刷刷地掃地聲由遠及近……

唉！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市區的大街上，李贄又邁著沉重的步子。他討厭那包，又笨又重，很不方便，雨照樣地下著，下大的時候只能躲在樓檐下面……

他的肚子開始餓，便來到他所熟悉的一條街里，找油條稀飯吃，因為那是最便宜的，還帶油分的佳肴，一定止餓，但完全是一個幻想，下午時分，有誰還賣早點呢？他收回了瞬間的幻想，問道：「有饃饃嗎？」

一連十幾個食堂問遍了，他已被雨水淋得像泡水的公雞一樣，十分難堪，一家百貨商店的售貨小姐見他探頭探腦，淡淡地說道：「神經病！」自然他並未覺得。其實真苦，耳聞又能如何呢？還是乾脆睡吧！好不容易在這條街的盡頭拐角處找到一家賣飯的食堂，「每元2個，兩塊錢5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