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二十四(6)
「你傻啊,這怎麼可能呢,那會是另一個天地。***」秀青像回到從前一樣,「那他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其實,蔣維應該感謝你,是你委曲求全救了他。」
「那我問你,若那件事放在你,你會像我一樣嗎?」
此時,餃子已吃了一半。
「我當然不會。」秀青異常堅決地回答,但她話一出口,就有點後悔,忙改口道,「我也不知道。」
張艷一臉的懊悔,瞪大了杏眼問秀青:「這麼說我很傻,很不要臉,很……是嗎?」張艷夾在筷子上的餃子,舉在半空中。
秀青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當時,你也處於兩難境地。」
「是的。當時,懾於他父親的威壓,我不委曲求全,剛剛擁有的工作,一夜間就可能丟掉,來之不易的大好前程就可能毀於一旦,你知道嗎?秀青姐。」張艷把餃子放入口中,狠狠地咀嚼著,顯得很激動。「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他父親給你父母所在單位的領導施壓,給你所在的電影製片廠施壓,讓他們給你做工作。你當時多麼不易,真是腹背夾擊啊。」
「這下不是挺好嘛!」秀青想壓壓張艷的火,安慰道。
「好個屁。」張艷咬牙切齒地怨道,「誰知不久老傢伙就變卦了,說啥也不讓我和他兒子好,更不讓我們結婚。秀青姐,你說氣人不氣人?把你打成右派,打得遠遠的;對我,先是竭力騙婚,后又竭力阻攔。我真不明白,他到底想給他的傻兒子找一個咋樣的仙女!」
「真讓你受難了。放在我可能都挺不過來。」
「我是不易!」張艷長嘆一聲,轉過話題道,「你就容易嗎?從小縣城好不容易通過自己單槍匹馬的打拚,進入市醫院,年輕輕的擔任了婦產科副主任,可你不害怕,不屈服。」
「還有一個原因,你或許還不知道,就在這件事的整個過程中,除了主管的白副院長和你這個當事人,唯有我一個介入,知道詳。這也正是自古人們最擔心的,也是最可怕的:往往是你知道得越多,越對你不利,最可能被打擊,甚至被人滅口。」兩個人說個不停,餃子倒沒吃多少,一個個都涼了。
張艷打斷秀青的話:「這麼說,你之所以被打成右派,就因為你太知?」
秀青肯定地點點頭說:「是的,絕對是這樣。」
「全家在一起吃飯時,我從他父親的話語中,不止一次地聽出他很反對我和他兒子結婚。他還說,對不起你,也愧對了你。在你身上,真是人財兩空,雞飛蛋打,得不償失。有機會,他一定會讓你返城的。可是現在……唉!」
「現在咋啦?」秀青知道張艷有話要說。
「你還不知道吧?」
秀青點點頭。
「蔣維的父親前些年被革職判刑,可能都快出來了。」
「是嗎?」秀青大感意外,說不上感覺他罪有應得,還是感覺判得太輕,沒咋的,可快結束了。
張艷驚喜地問:「這麼說你知道?」
「我知道一點。這也是報應呀。」秀青略微沉思了一下。
「秀青姐,蔣維沒給你說嗎?」張艷追問著。
「哦,他呀,才不會說那事呢。他只說他快當副院長了。」
「你別聽他瞎說了。自從他爸出事後,誰還重視他?骨科主任能保住都不錯了。自從他爸出事後,他一看沒了指望,才下工夫鑽研業務了,醫術倒有不少長進了。這我也是聽他醫院的醫生說的。」
「是嗎?那就好。」秀青為蔣維感到高興。
吃完飯,天已黑了,兩人依依分手,各自往回走。一路上,秀青感慨頗多,沒想到張艷如此爽快。蔣遙一生算計別人,最終把自己給算計進去了。秀青對如今的蔣維,還是有一定信心的,想必他會盡全力為天命做好手術的。
翌日,手術如期進行。這天蔣維去得很早。準備工作做好后,他來到病房,對天命做了檢查,告訴天命不要緊張,要從心理上配合好他。
天命的腿被塌成三截,有一處粉碎性骨折。蔣維把它接好后,加了石膏,用繃帶夾板加以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