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三十（1）

殺了公雞也阻止不了天亮。***「四人幫」被粉碎的消息傳來時，御苑鎮的防震氣息已淡。經受了失去三位偉人的不幸，又遭受了地震帶來的災難和恐懼，隨之而來的消息無疑是一聲驚雷，一個特大喜訊。

御苑鎮也和全國一樣，以各種形式對這一重大事件予以慶祝。雖然酷似另一場政治運動，村人的心卻明顯不同，喜悅之溢於表。整個氣氛比過年還熱鬧，個個喜形於色，欣喜若狂。

這陣子，太陽也愈加顯得溫暖和燦爛。

各學校正準備進行一場大規模的慶祝活動。此時，寶珍上小學六年級。她被安排在了學校的秧歌隊，作了女生一排的領頭人。寶豐被安排在了花棍隊。

兩個孩子回家高興地把這一況一說，天命找來一根木棍，讓秀青粘上五顏六色的彩紙。秀青心細手巧，經她一裝飾，一根普普通通的木棍，瞬間變成了名副其實的花棍了。寶豐一見甭提有多高興了。寶豐把花棍拿到學校，他的花棍竟成了花棍之王。同學們爭相觀賞、把玩和表演，寶豐甭提有多自豪了。

一天，寶豐意外地現他心愛的花棍不見了。他幾乎把學校和家裡翻了個過，也沒找到。他怕媽媽罵他，沒敢把自己丟失花棍的事告訴父母，直到快到遊行的前兩天，老師才找上門，將寶豐丟花棍的事告訴了秀青。

得知這一況后，秀青二話沒說，連夜晚為寶豐趕製了一根花棍。

天命怕兒子心裡憋屈，專門到街上修自行車的鋪子，跟修車的人說了幾筐好話，人家才不耐煩地給他找了幾個壞鏈子。有一串鏈條三四個還是連在一起的，沒銃開。天命好一番感激。回來后，他就動手先把那幾個鏈子銃開，把所有鏈子用一截自行車的內胎固定在一起，然後，再找來一截綠豆鐵絲用鉗子彎製成一個像手槍一樣的架子，把剛捆綁好的自行車鏈子穿在「槍筒」上，接著，他又製作了槍栓和扳機，用一截彈性好的皮子作動力，將槍栓和扳機連接在了一起。這樣一把「手槍」算是做好了。用時須把火柴頭研磨成粉狀，並集中在一起裝在用鏈子做好的槍筒里，瞄準目標后，扣動扳機，槍就會出「叭」的一聲脆響。

秀青把這個花棍，交到寶豐手裡，寶豐一下子撲到媽媽懷裡，感激得熱淚盈眶。當天命把精心製作的手槍遞到寶豐手裡時，寶豐破涕為笑了，他終於能像其他男孩一樣，有一把屬於自己的「手槍」了。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

誰知第二天，班上一個同學在媽媽的帶領下來到學校，當著班主任孫老師的面把那個花棍又還給了寶豐。

原來，這個同學因太喜歡寶豐的花棍了，想借去讓他媽媽為自己仿做一個，他怕寶豐不借給他，才趁寶豐不注意，偷偷把花棍藏了起來。老師和同學為寶豐尋找花棍時，他嫌丟人，沒敢說是自己把它藏了。

放學后，這個同學欣喜地回到家，讓媽媽給自己仿做一個。可他媽媽的手太笨，精心做了幾個，他也不滿意。沒辦法，他媽媽只好給兒子做工作，讓他將就一下，儘快把那同學的花棍還給人家。讓媽媽沒想到的是，兒子說啥自己也不去，非要讓媽媽和他一起去。媽媽只好在兒子的帶領下，將寶豐的花棍還給了寶豐。

男同學叫兵兵，是福娃的小兒子，去學校道歉和還花棍的是福娃的婆娘黑鳳女。此時的黑鳳女不知咋的神經像受了刺激，有點瘋瘋癲癲了。在德貴死後黑鳳女死皮賴臉地和福娃復了婚，可她不得不接受福娃提出的「以後再不許在人多的場合損他福娃，不然，福娃還得跟她黑鳳女離婚，永遠不再破鏡重圓」的條件。

孫老師指著福娃的兒子和藹地對寶豐說：「既然兵兵同學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把花棍還給你了，你就不要追究了，我看你就把花棍接住吧。」

寶豐看著兵兵半天也沒吭聲。

孫老師見狀，以為寶豐不願意。一時，自己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是站在那裡等待著。

「我，我，……」寶豐結巴著。

孫老師不解地看著寶豐說：「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