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三十(2)
「我不要這個花棍了。***」
孫老師驚訝地問:「為啥?」
「我,我,我想把花棍送給兵兵。」
孫老師沒想到寶豐會這麼慷慨,愣了一下,才爽朗地笑笑,並響亮地拍起手來,全班同學隨之報以熱烈的掌聲。
待教室的掌聲小了后,孫老師連忙對兵兵說:「兵兵,還不趕快謝謝寶豐。」
兵兵萬沒想到寶豐沒怨他,反而把他心愛的東西送給了自己,連忙說:「謝謝,寶豐。」
放學回到家,寶豐試探著將自己把花棍送給兵兵的事講給了父母,父母沒訓她,還表揚了他。
遊行那天,天命把家裡珍藏的一對最好的銀鈴綁在了花棍上。一路上,寶豐只要一打花棍,銀鈴就會出悅耳的響聲。
藏鳳巷的村人成群結隊地聚集在了大街的兩旁觀看著熱鬧。遊行的方隊很多,一個接一個:除了寶珍的秧歌和寶豐的花棍外,還有芯子、高蹺、走馬子、舞獅子、舞龍燈等。
天命和秀青早早就站在一個顯耀處,觀看寶珍扭的秧歌,寶豐打的花棍,兩個孩子表演到哪兒,夫妻倆就一直追蹤到哪兒。看著兩個孩子已經長大,有了精彩的表演,他們心裡甭提有多舒坦了。
天命一扭頭見福娃站在自己身旁,正對著他們狡詐地笑呢。
福娃看見天命和秀青,穿過人群擠到他們跟前。說實話,他對遊行一點興趣也沒有,擠到天命和秀青跟前只是想跟他們說說話。誰知站了半天,他倆只顧一個勁地伸長脖子看自己孩子的表演,根本不往後邊看。這把福娃急壞了,只好在他們周圍轉悠,想法子引他們注意。他還一個勁地咳嗽,一聲比一聲大。
福娃見天命不再看一幫孩子遊行,一副得意洋洋的架勢道:「咋樣,我說得沒錯吧?」
天命還未從兩個孩子精彩的表演中回過神來,忽然聽他這麼一問,還真把天命搞糊塗了,他奇怪地問:「你說啥來著?」
「你真是貴人多健忘啊!」福娃挖苦道,「你難道忘了,我跟你講的?」
天命依然不明白地瓷著兩眼。
福娃故意不直說,用手指指從眼前走過的遊行隊伍說:「你看。」
「你是說孩子那花棍呀?」秀青似聽非聽地問。
「哪是!」福娃不耐煩地說,「『四人幫』這回真的就倒台了。」
「行了,我當你說啥呢?看把你難場的?」天命才明白過來。
「這不是在我預料之中嗎?就這你們還不信呢!」
「你又吹上了不是!」秀青挖苦福娃道。
「秀青,看你這話說得。我咋又是胡吹呢?」福娃顯得很委屈。
「可不是咋的。這是必然,本來就是,不是你猜出來的。」秀青故意調侃。
「看看,我說咋樣。周總理逝世那會兒,我就有一種預感。」
「這原本就是應該的,有錯嗎?」秀青奇怪地問。
「是啊,沒啥錯呀!」福娃攤開手說。
「這不對了嗎。值得你大驚小怪地顯能嗎?」
那時我就預感到是黎明前的最黑暗時期,離黎明不遠了。當時你們還不信,如今咋樣,我說得沒錯吧!嘿嘿嘿。」
天命和秀青聽后不禁啞然失笑。
福娃見他倆似乎在嘲笑他,疑惑地問:「你們笑啥呢,難道我說錯了?」
「你看看你,咱們跟你一樣,對這事只是高興,哪裡是在笑你?」
「沒錯,你還是咱巷子最有頭腦和遠見的人。」天命說。
「何止是最有頭腦,簡直可以用半仙來稱謂。」福娃聽秀青這麼一誇,他一下子飄飄然起來。他禁不住長長出了一口氣說,「活到老,真是世事經不了!」
不過,說實在的,別看福娃愛讓人給自己戴二尺五,可他只信天命和秀青的誇獎。在他心裡,天命和秀青是他所見過的最有文化和水平的才俊。其他人,他還真不放在眼裡。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句,逗得旁邊的人不看遊行,聽他們諞起時事來。這要是過去呀,可沒人敢這樣對政治評頭論足,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