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天命時代之人老了想人

國慶節放假，又是和父母團圓、1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日子。

車輪飛速轉動，縮短著我和家的距離……

沿著新修的水泥路，遠眺前方，發現爹1手拿著手機，1手攥著煙袋，焦急地在村口徘徊。

清玉深有感觸地說：「真是人老，想人，不擔事了！看來你不提前告訴消息，是對的。」

「往常，我們每次回來，提前打招呼，爹娘都激動得整宿睡不著覺。這臨出發再打電話，至少能讓他們睡個整宿。」我邊開車邊點頭應和。

子文看著爺爺手裡的煙袋，問我：「爸，現在生活這麼好了，你怎麼不買香煙，還讓爺爺抽這老煙袋？」

「買了，不抽，嫌香煙不如旱煙有勁兒！」

我把車子停在爹身邊，「爹，你怎麼不在家歇著，還到村口等我們呀？」

「在家閑著悶得慌，出來轉轉。快回吧，你娘在家等著吶。」

子文打開車門，下車站定，「爺爺，上車吧，1起走。」

「不用，3兩步的路，前後腳就到家。」爹邊說邊往家走。

子文上車關上車門，「爺爺身體真好，這個年紀還健步如飛！」

「爺爺從小耍斧子、打鐵，身體底子好。」我解釋說。

家裡熱鬧非凡，姐、大嫂、2哥、4弟、5弟的全家人，都趕過來。

2哥、4弟、5弟陪著姐夫，在杏梅樹下的圓桌邊，熱火朝天扯天南地北。

1見我們進門，齊齊圍過來噓寒問暖。

姐和嫂子、弟妹們手腳麻利地準備著酒菜，包著韭菜肉餡的餃子。

5弟家的女兒子薇、兒子遠鵬停止玩耍，拽著子文來到桌邊，遞這遞那。

姐親切拉著清玉的手坐在桌邊，指著滿桌子的東西招呼著：「煮花生、煮紅棗、煮玉米、煮紅薯、煮毛豆，還有咱爹院子里現摘的脆紅棗、石榴、葡萄、無花果。別嫌玉米小、粒稀，這是你姐夫在地里轉悠半天，才找到這麼幾個嫩的，進了十月都熟老了。你2哥的煮花生，老4的煮毛豆。老5跑到地里，挨個扒拉出來的，幾塊剛長成型的紅薯。」姐興奮地指點著、說著。

2哥看姐說個不停，笑著搶白1句，「沒人搶你話頭，歇會兒再說，讓清玉吃點東西。」

姐臉紅了。「也是，光顧說了，快，揀著愛吃的吃！」捏幾個煮花生放在清玉手裡。

娘在1邊囑咐姐：「1會兒熬點粥，瑞僖喜歡喝家裡的粥。」

「大中午的，喝什麼粥？老3，我做主了，晚上再喝吧！」姐拍著我的肩膀說。

4弟家的大女兒子寧，比子文大3歲，拉著子文沿著院子，邊看邊介紹。「咱爺種的柿子、核桃、蘋果、山楂，贊皇大棗、長耳朵棗、大葫蘆棗、金絲棗。這大葫蘆棗誰也不讓打、不讓吃，專門給你留著。還有牆邊那1架葡萄，也不讓我們摘，也是給你專門留的，咱爺對你真好！」再向前走了兩步，指著地面說：「你要回來早點，咱爺還給你留著5棵草莓呢。」

子文湊近花朵，手扶著想嗅嗅花香。子寧馬上阻止，「這滿院子的花，是咱爺的寶貝，只能看，不能動。」

我循著子寧的聲音看過去，在果樹縫隙中鳶尾花、蝴蝶花、芙蓉花、木槿花，開得爭奇鬥豔，還有1些叫不上名字、奇形怪狀的花奼紫嫣紅。靠近西北角有1個小暖棚，我猜，1定是爹為花過冬準備的。看來爹達成了心愿！

兩個圓桌上擺滿碟子、碗。

4弟聽到我回來的消息，1早用煤火燉了兩條大鯉魚，魚刺都軟軟地沁著鮮香，還燉了兩隻大公雞，分別裝在盆子里，1桌兩盆，濃香4溢。

5弟燉了自己養的兔子、大雁，也用盆裝著擺在桌子上。

2哥知道我愛吃菊苣菜，在地里挖了半筐，洗1些，當場沾著姐做的大醬吃。當然還少不了，姐夫自己種的鮮嫩的小蔥、嫩黃瓜。

2哥不無遺憾地說：「現在家家戶戶的地用農藥厲害，有菊苣菜也不敢挖，閑散地大都種上毛白楊，費了半天時間只挖了這麼多。」2哥指指放在牆根陰涼里的荊條筐，「現在吃點，剩下的，走的時候帶著。」

沒等2哥說完，姐搶著問：「醬味怎麼樣？我給你準備了兩罐頭瓶，帶回去吃。」

看爹樂得合不攏嘴，我問：「爹，你和我娘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你們吃、喝、花供得足，我和你娘現在的日子那叫1個滋潤兒！平常在院子里種果養花，逢集開著小電3輪載著花和人去串換閑逛，中午老兩口下館子美美吃1頓，到溫泉池子眯瞪會兒、泡個澡，3鄉5里，誰見誰眼饞！」端起酒杯，1口乾了，吃了口魚。

娘心疼地喊：「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能跟年輕人1樣啊？少喝點，喝慢點！」

「今兒高興，沒事！」爹看著我接著說：「不光眼饞我和你娘生活好，說起我們老了還能住上新房，全家趁十個大學生，哪個不挑大拇指？」話頭1開，爹1家1家如數家珍：「你姐和你姐夫，弄了4個大棚種瓜種菜，辛苦是辛苦點，可掙錢多！你大哥在蘭州站穩腳跟，每年幾萬把里攥。」

大嫂坐另1張桌子，聽爹1說，轉過身笑1聲，「嗨，哪有爹說得那麼多。」

「老2掙著工資，家裡開著縫紉鋪，衣食富足。」

2哥靦腆地笑笑。

「老3，你就不用說了，兩口子吃著公家飯，1切國家包著呢。老4就是個自在王，農閑的時候在周邊打打工，掙點0花錢，家裡還養著幾十隻羊，頓頓小酒喝著。就是瑞倫，日子還沒有定型，前幾年養肉雞、肉鴿，連個毛都沒留下。這兩年養兔子，現在倒還能吃上1隻半隻的，可那麼幾隻怎麼能立起家來？」說著，「唉」了1聲。

5弟瑞倫臉上有點掛不住，「我不是不過日子，不是不想掙錢發財，天天盤算著掙大錢發大財吶，可沒本錢、沒技術、沒門路，怎麼發財？」

1家人的話頭，1下子轉到5弟身上。

2哥以他習慣的直眉瞪眼、苛責口氣，直著嗓子喊：「你不吃苦、不受累，整天盤算著天上掉餡餅，1口吃個胖子，簡直是做白日夢。你先要想法把日子過穩，立住腳，才有精力、實力掙大錢、發大財。靠做夢過日子，那就是敗家！」

姐好言相勸，「要過好日子，不能有吃的大吃，有喝的大喝，整天睡得昏天黑地。要細盤算，甩開膀子大幹苦幹，只想著投機取巧可不行？」

4弟繼承了爹的大嗓門，1張嘴，聲震9霄。「瑞倫哪會過日子，整天就知道呼朋喚友，胡吃海塞！」

嫂子們也加入話題。

5弟起先還辯解幾聲，到後來，只有哭的份，用手背抹著眼淚，抽抽搭搭。

5弟妹假裝沒事人似的低頭吃著菜。

姐夫出來打圓場，「瑞倫，你是家中老小，誰都有資格說你。說你，都是心疼你，理解理解，來，咱哥倆喝杯酒。」

5弟流著淚，幹了1杯。慢慢放下酒杯，抽泣著說：「總想也想不明白，我在別人眼裡是個人物，怎麼在你們眼裡這麼不成器，除了指責，就不能給點肯定和讚揚？」

2哥彎腰抓起放在地上的啤酒瓶，站起身走過去，把空酒杯斟滿，輕拍下5弟的肩膀，「瑞倫，別不高興，你細想想，我們為什麼很少給你讚揚？其實道理很簡單，因為別人大都是撿你愛聽的話說，而我們這些親人出於愛護和擔心，在給你不停地查漏補缺。世上大凡至親的人，指責，確切說是指正、指教永遠比讚揚來得多。」

看到5弟傷心，我趕忙緩和說：「根據養豬規律，3年1個周期，算賠賺總賬。現在市場剛開始往下走，我分析明年年底可能開始反彈。在歷山市，我有個朋友開著1家種豬繁育、仔豬飼養、生豬育肥和屠宰的1條龍公司，你秋後可以到他那兒學習培訓下，掌握技術后，先養十幾頭試試。3哥給你出本錢，怎麼樣？」

清玉隨口也答應，「對，就讓你3哥出錢，他也該給家裡做點貢獻！」

子文過來，搖著5弟的肩膀，「小叔，去我們家吧，這兔子肉可好吃了，我天天想吃你燉的兔子肉。」

5弟破涕為笑，「行，只要我侄女愛吃，就天天燉！」

又吃吃喝喝、說說笑笑1陣子，姐看爹有點喝多了，勸著、哄著吃了水餃，才進屋休息。

嫂子、弟妹們回去照看1下家。

我和清玉陪著姐、姐夫，還有2哥、4弟、5弟坐在院子里繼續聊，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子文被子寧和小侄子、侄女們簇擁著，挨家轉了個遍，又跑到野外摘野花、捉螞蚱、逮蟈蟈，盡興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