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進宮
朱翊鏐走了,冒著雷雨離開了張府,走得很是匆忙,如同他前不久匆匆忙忙趕到張府1樣。
馬蹄陣陣,黃泥翻飛間,1行5人再次賓士在原本那條街道之上。
而原本空蕩蕩的街道之上,卻早已有著成百上千名士兵,肩扛鳥銃,從白布內走出,邁著整齊的步伐緊緊跟在潞王之後。
「殿下,是要回十王府嗎?」
馬背之上的杜桐1夾馬肚,趕上了前方的朱翊鏐。
「殿下——」見到朱翊鏐沒有回應,杜桐遲疑了片刻,輕踢馬肚趕了上去,而後再次輕聲發問道。
「呃?」不斷的輕喚打斷了朱翊鏐的沉思,他的雙眼恢復清明,用手抬了下斗笠,雙眼望向遠處。
此刻,雨已經下小了,北方的雨都這樣,又急又短。
那遠處的視線非常模糊,被雨霧所遮掩,1切都看不清。
「殿下,咱們先回府嗎?」
「不,進宮!」
「殿下要不您先回府,喝碗薑湯再走吧。到時候直接走東安門也近的呀,殿下。」
在大明,諸位皇子就藩前所住的集體宿舍,便被稱為十王府。
因為如果每位王爺都建座府邸,實在有點浪費土地。
這十王府位於澄清坊,緊挨著皇城的東安門。
「不,不行。」
朱翊鏐面對這個建議直接搖了搖頭,他低頭看了眼還在不斷滴水的衣擺,搖了搖頭,「這樣就好,我要進宮去見皇太后。」
這宮中眼下有著兩位皇太后,1個是陳太后,1個是李太后。
朱翊鏐所說的自然是後者。
這朱翊鏐與萬曆是同1個生母,都是李太后,這位李太后也是傳奇人物,在張居正改革當中,幫襯了很多。
朱翊鏐作為萬曆帝的親弟弟,他進宮自然不需要什麼憑信,直接靠1張臉就可以進去了,就連身後的幾位護衛,也憑藉自己的錦衣衛千戶腰牌,得以順利進入皇城。
等進了皇城之後,朱翊鏐隔著老遠便見到了幾個長隨在彈子房邊上候著,頓時眉頭微揚,這是宮中有消息了啊。
朱翊鏐來自後世,自然深知情報的重要性,很多時候有效的情報消息才是最大的優勢資源。
而這些長隨,他們都是宮中的內宦,等級也不算低,消息也算靈通。
隨著距離靠近,其中1個長隨領頭,帶著其餘幾個人緩緩走來,先是對著朱翊鏐行了大禮,而後便主動牽著朱翊鏐座下的良駒,1邊目視前方,1邊以恭敬的口味說著,「殿下,宮內今兒個早些時候,出了份駕帖。」
「駕帖——」
朱翊鏐的聲調稍稍提高,顯出其內心的不平靜,他對於京城的錦衣衛也有所掌握,對於這駕貼自然也是清楚的。
錦衣衛或是內府宦官可持駕帖逮捕涉事官員,算是皇權的1種外向延伸。
「辦差的是誰?」
「回殿下的話,錦衣指揮同知徐爵。」
那長隨說到這,先是頓了頓,而後又自己補了句,「殿下,小的聽通政司那邊說,是往本兵尚書府上去了。」
徐爵?他不是馮保的人??!
至於這本兵尚書,其實就是兵部尚書,朱翊鏐腦中稍加思索,梁夢龍!,此刻擔著本兵尚書的應該就是梁夢龍。
「拿人的罪名是什麼?」
「回殿下,紅本上所書的是...是...」
那回話的長隨抬眼看了眼朱翊鏐,話語中多有停頓。
這樣的言語,自然引起了朱翊鏐的不滿,當即就微微皺起眉頭,瞟了眼那長隨,「是什麼?吞吞吐吐幹什麼。」
「殿下——」
長隨瞬間停下腳步,而後雙膝跪下,「擅改...擅改祖宗成法,漕運變海運。」
「什麼?」
朱翊鏐1聽到這話,手中握著的韁繩猛地1拉,胯下良馬頓時1聲短嘶,停了下來,「這都多少年前的舊事了。」
周圍人無人應答,只是都停下了步伐,低頭不語。
朱翊鏐也不在意,只是目光幽幽地看向不遠處的那堵紅牆,心中思緒翻滾。
這很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抓梁夢龍只是表面,其根本目的是要動這張居正1派了呀。
呵呵,看來,馮保也是個聰明人,對於萬曆帝的心思猜得准啊,知道要秋後算賬了。
這江陵公剛死,他就迫不及待跳出來了,絲毫不顧及過往情面啊。
不過朱翊鏐也理解,畢竟死道友不死貧道嘛。
「行了——」
朱翊鏐1個翻身,跳下馬背,將那韁繩1甩,拋給了那長隨,「就留在這吧。」
「對了。」
朱翊鏐的肩膀聳動了下,這淋雨之後,渾身濕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很是難受。
「你們也都候著吧,孤要去見見母后,以及...皇兄了。」
後半截的話自然是對著杜桐等千戶說的。
「諾——」眾人自然應下。
前面不遠處便是東華門了,那紅鋪當中早就有巡守的禁軍單膝跪在雨霧當中,準備迎接著朱翊鏐。
「吱呀——」
那令人牙酸的聲音在寂靜當中飄揚開來。
幾個腰間掛著烏木牌的小火者,合力推開朱漆銅釘大門,緊接著6個長隨合力抬著把金交椅從那霧氣當中顯現而出,並小跑過來。
不消說,這金交椅自然是給朱翊鏐坐的,這大內的規模可是大得很,像是皇帝弟弟這種地位尊貴之輩,1般來講是不可能讓他腳著地的。
但是很顯然,朱翊鏐是個另類。
朱翊鏐作為從後世過來的人,1直所接受的教育都是人人對等,雖說哪怕後世那個社會也被劃分了相對的等級,但是朱翊鏐覺得有些原則性的東西還是要堅持1下的。
像是下跪行禮這些,朱翊鏐根本改變不了,但是這種坐不坐椅子的事情,他自己還是能改變的。
因此他還是選擇了徒步,誠然需要走很長的時間,但是朱翊鏐此刻並不著急。
李太后的住所並不在慈寧宮亦或是慈慶宮,而是在那帝皇所居的乾清宮。
這主要也是考慮到萬曆帝年幼不能親政,不過隨著張居正的去世,李太后想要再待在這乾清宮恐怕有些難度了。
這1路之上的警衛自然是嚴密的,畢竟王朝新政剛剛改革,雖說主事人已死,但是新政餘風還在。
但是這1切對於朱翊鏐來說,都是虛設的,1路快走,在出了1身汗之後,朱翊鏐抵達了乾清門,而此時已經過了數柱香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