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軌之事?
兩位侍衛嚇了一跳,意識驚擾到院內人的李平連忙屈膝跪下,忐忑道,
「屬下有罪,不知小侯爺在上!攪小侯爺清凈,這就告退!」
沈君曦喝了一口酒,眯著漂亮的桃花眼,煩躁的懶懶道,
「凌墨,你還不給小爺滾出來!」
昏沉的暮光下,她高高在上,俾睨眾生的姿態,天生貴不可言。
不過是喊了一嗓子,面容冷峻的凌墨便神色匆匆的從廊道另一頭趕了過來。
單膝落地,抱劍回道,
「參見小侯爺,凌墨在。」
「你養的都是什麼長舌碎嘴的廢物?趕緊拖出去,抽個八十鞭,下次再出現在小爺面前,直接宰了!」
沈君曦見了凌墨唇邊的笑容真了幾分,語氣更為狂恣紈絝。
「卑職遵命。」
凌墨起身見李平欲開口大喊求饒,寒著臉抽出腰間軟鞭,狠狠圈住李平脖頸,再將軟鞭遞給身後人。
彎腰拱手對著沈君曦關切道,
「多飲傷身,小侯爺莫要貪杯。」
「噓,你們都別吵,雪停了,天暗了,星星快要出來了。」
沈君曦做出噓聲狀,抬頭去望天,精緻無瑕的臉龐上笑容越發真摯無邪。
凌墨心下猜測,主子該是真的醉了,被吵煩了,否則不會管九皇子的閑事。
他掃了眼伏在地上還凝視著沈君曦的蕭宸,面容冷肅的輕聲道,
「時候不早,還請九皇子早些回去,切莫再招惹我家小侯爺,免得觸了霉頭。」
這才帶著滿眼驚恐,快要被鎖喉窒息的李平離開。
良久。
沈君曦在屋頂上看星星,蕭宸躺在雪地上看星星。
他的不遠處還有一灘尿漬,剛剛李平被嚇尿了。
蕭宸遠遠遙望著沈君曦依舊不願離開,落到現在這個境地,已然滿身污濁,還在乎這點兒嗎?
忽然。
屋頂上觀星的人好似睡著了。
空酒壺咕嚕嚕的順著屋檐落下,「砰」的一聲在院內摔的四分五裂。
蕭宸猶豫了片刻,面色擔憂的從地上爬起來,邁進了沈君曦的「梅苑」。
天上的星辰的確很高很高很高,但他還是想去試試去夠。
整個京城他能見到的人里,僅有沈君曦,有能耐幫他。
第二日。
曙光初露,一縷陽光穿透薄霧照射進廳堂內的地板上。
宿醉一夜的沈君曦自暖爐邊醒來,眯著眼細瞧被自己壓在身下,衣衫凌亂的九皇子發了楞。
她喝斷片了,就記得昨天從藏嬌樓回到學堂。
揍了個人,然後就爬上了屋頂看星星,後來摔下來了?
再具體的細節便想不起來了。
沈君曦煩躁的揉了揉后腰,繼而後知后覺的摸了摸衣裳,眸底劃過慶幸。
慶幸自己女兒身沒被發現。
這位被壓下身下的好心人不用死了。
她捂著腰坐起身,見蕭宸面如死灰,額頭還有不少血漬,便拉過他的手腕,隨手替他把脈。
片刻后,詫異喃喃道,
「竟然是死脈?」
蕭宸的脈象就是死脈。
如屋漏殘滴,脈率無序,散亂。
五臟陽氣衰敗,精、神、氣渙散。
「也罷,自古以來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沈君曦唏噓一聲。
從暖烘烘的地上爬起來,舒展了下筋骨。
幸好院落燒了地龍,不然這寒冬臘月的,酒勁兒一過不凍死也得落下病根。
書院不是高門府邸,宿舍里不讓下人入內伺候。
沈君曦也得自己走到院內打水洗漱。
冬日的井水尤其刺骨邃寒,拍在臉上涼意直逼天靈蓋。
不過這種近乎自虐的寒冷讓她覺得暢快,放在往日,娘親若是見到她打涼水洗臉,定然是要生氣。
娘親常說,婦人之病,多因陰寒內盛,從不讓她貪涼。
「噼里啪啦」
天才蒙蒙亮,書院外就響起一陣炮竹以及孩童的嬉鬧聲。
這讓沈君曦擱在盆沿的手指捏緊幾分。
往年。
冬至第二天,她與哥哥也會趕早放炮仗玩鬧。
沈君曦心口忽然壓抑的厲害,深深吸了口涼氣,緩緩吐出。
這才抬眼看向還在廳堂躺屍的蕭宸。
她回到卧室,從床邊的暗格里拿出一個小瓷瓶。
闊步走到蕭宸身邊,眸露痛惜的塞進他嘴裡,
「你可知紋銀十萬兩也未必能買來這一顆續命丹,算是便宜你了。」
說著又塞了一顆進自己嘴裡,渾圓微紅的藥丸里夾雜著濃郁的香橙氣息。
漫過唇齒間的剎那便融化了。
她的醒酒丸的材料簡單一點都不複雜,就是奢侈到了極致。
豫南貢橙、50載以上老陳皮、天山雪參、高山秋露忍冬。
其中不說花銀子也買不到的雪參、皇室貢橙,便是存儲50載的老陳皮一斤便值千金!!
所以一口十萬兩毫不誇張。
這是是尋常百姓幾輩子都賺不來的錢財。
沈君曦自己服用是為了醒酒舒服,不然腦子混沌,五臟難受。
給蕭宸吃是因為這裡面的雪參滋補,能續他命。
其餘的對他用處不大,但無害。
要說,九皇子若是衣衫凌亂的橫死在自己院里,還不知道會鬧出怎樣的謠言。
沈君曦見蕭宸這都沒有醒的跡象,呼吸微弱可憐。
只得將他拉起來,重捏他左手中指的心口穴。
這一拉扯,蕭宸的領口敞得更開了,冷白的脖頸上竟有著些許曖昧不清的青紫痕。
根據案發時間以及形狀看,大概率是自己昨晚捏得、咬的?
沈君曦清楚藏嬌樓的紅枚情香對自己沒什麼影響,該是沒酒後亂性,對病秧子做亂來的事。
況且自己的衣裳不是穿的板板正正?
正當沈君曦試圖仔細回憶昨晚,院外傳來一陣匆促的腳步聲。
「您玉體矜貴,怎麼又自己打涼水用了?」
一身膳堂幫傭打扮的男人提著熱水走進院子,見洗臉的銅盆都擱在井沿了,急的俊臉都生硬板著。
沈君曦沒回應柳明庭。
他仗著禁宮副統領的身份堂而皇之的來萬松書院打雜。
名義上是打雜,實際是替皇帝做眼線盯著她這個人質。
總歸,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誰都可以死,唯有她沈君曦得在京城活著。
如同囚鳥般活著。
唯有她安然無恙的活著,她那年過六旬尚鎮守邊疆的老爺子才能安心。
唯有她遊手好閒的活著,整個蕭氏門庭以及老皇帝才睡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