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後宮大亂
蕭行雲想了片刻,只道:「前些日段府抄家,搜出了一柄劍,拿去隨了吧。」
大江知道,那是從段大人的屋子裡搜出來的。
那劍匣打開,內里簇新,一看就是一柄精工鍛造的好劍。
劍匣里還鐫刻著賀人生辰的祝語,一筆一劃精工雕琢,刻得極深,一看就不是出自一般人之手,必是段大人親手做的。
段大人年紀這麼大了,旁的丫鬟婆子心疼他的身體,都勸他讓底下人做,他偏是點著煤油燈,一宿一宿地熬著做,說是行雲要過二十六歲生辰了,一定要親手做把劍送給他才好。
大江不明白,這麼有紀念意義的一把劍,還是段大人自己做的,蕭將軍怎麼不把這劍作為留戀,非要隨葬才好!
難道蕭將軍真的如外人口中說的那般絕情斷義?
大江沒有再說話。
隨葬的時候,大江看到了劍上的話:秀娟,做你想做的事吧,外公什麼都知道。
......
後宮大亂了。
蘇妙曳的丫鬟晚禮是宮中的老丫頭了,帶著沈鳶就往宮中隱秘的地道里鑽。
「這是我們太妃娘娘之前想逃出宮特意挖的,這宮中地底幾乎都要被她挖空了,」晚禮打著燈,囑咐後面踉踉蹌蹌的沈鳶,「快點,小心些。」
沈鳶邊走邊問:「是誰打進來了?」
這個問題問得她心驚膽戰。
晚禮搖搖頭,「也不知道是誰,反正可猛了,我們之前都覺得,這幾方勢力最好打個你死我活,最好打個十年八載,最後同歸於盡,沒想到,竟然能有隊伍率先突擊出來,直奔京城,好像完全沒有任何後顧之憂,此人的行為極為大膽!簡直叫人無法理解,他就不怕他這邊占著京城,其兩隻勢力突然合在一起圍攻他?要知道,三足鼎立是最持久的,沒想到他竟然能從戰事中跳出來,真有本事,這君主活該他當,只不過這些都不關咱倆的事,娘娘臨走前特意吩咐我要好好保護你,我可不能壞了娘娘的臨終之言。」
沈鳶走得有些累,開始邊喘氣邊問:「那這人的軍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晚禮氣呼呼地說:「哪有什麼不同,不就是佔地盤,然後燒殺搶掠,自古以來都是如此,難道你還指望他們和和氣氣地給你發點銀兩帶你逃跑嗎?太天真了!」
沈鳶想要打聽點消息的心思全都化為灰燼了。
她索性閉上嘴,保存體力,跟著晚禮走。
葉謹搜遍了整個後宮,搞得雞飛狗跳,但是沒有看到半個沈鳶,不知怎麼和蕭行雲交代,正在屋子裡獨自煩惱,忽而聽見外面有動靜,於是喝了一聲:「什麼人?」
冷硬的低喝突然傳來,外面的人停住腳步,回道:「奴婢曾是公主殿下的宮女......」
葉謹一聽公主殿下,整個人精神了一圈。
宣此人進殿後,那人端莊地行至中央,跪下。
葉謹問:「你說你是公主殿下的婢女,那麼你倒是說說,公主殿下人在何處?」
那人顫顫巍巍地低聲道:「似是,太妃娘娘生前曾對公主殿下有過交代,托她給南疆的世子殿下帶話,大軍入城之時,奴婢已經沒瞧見她,估摸著是......是出城了。」
葉謹知道宮中人的話不可信,留了些心眼,問:「你怎知太妃娘娘對她交代了什麼?」
「奴婢原是太妃娘娘宮中的人,是娘娘隨葬之後,奴婢才調任過來,先前,公主殿下曾經來找過太妃娘娘,身邊沒有帶隨從,那日走之後,太妃娘娘似乎了卻心事一般地就主動請求隨葬了,而且那日奴婢碰巧要去給太妃娘娘的屋子換些熱水......」
說到這裡,葉謹已經瞭然於胸。
「你退下吧。」
葉謹知曉這婢女說的是真話,她口中的絕大多數事件都與起居錄上所記錄的事相符合,而一般宮女是沒機會看到這本起居錄的,編也編不出。
但是他此刻有些糾結。
是否要將此事告訴三少爺呢?
——「事情就是這樣。」葉謹跪在堂下,將那名宮女告訴自己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蕭行雲。
蕭行雲沉默許久,道:「讓她去吧。」
葉謹再次上前。
「這......不找幾個人去保護她嗎?」葉謹問。
蕭行雲立在原地。
一句話也沒說。
過了會,他似乎全然不在乎地上前去撥弄大殿內的花摘了。
葉謹知趣地拱手退了幾步,準備退下。
蕭行雲細細地品味著那四個字,「世子殿下?」
他修長的手指揉了揉手中摘下來的花蕊,揉碎了。
葉謹嚇了一跳,主子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奇怪的舉止了,他不由得提起心來。
「隨她,死活都與我無關。」蕭行雲又說了一句,顯得有些多餘,甚至不像他會說的話。
葉謹越發覺得奇怪。
蕭行雲又吩咐:「把蕭順帶過來。」
蕭行雲現在人在皇宮裡,雖沒有稱帝,卻又沒回蕭府,還將蕭府的人全都囚禁起來,也不知道到底要做什麼,葉謹看不懂的時候,總是照辦,這是葉謹的優點,蕭行雲很喜歡他這一點。
蕭順走進大殿的時候,頭上見了血,哭得厲害,一雙眼睛卻瞪得老大,惡狠狠地看著蕭行雲,咬緊了牙關不說話。
狼崽子一樣的眼神。
蕭行雲看了他一眼,道:「怎麼,三哥都不叫了?」
蕭順別著頭,看也不看他。
蕭行雲看他像個啞巴一樣,不說話,就知道瞪人,便差人將他帶下去。
蕭順看見有人要靠近自己,警惕地往後退。
但是沒用,幾個人很快將他制服,拖下去了。
過了會,蕭順被人壓著洗漱乾淨,頭上的傷口也包紮了,換上合身簇新的衣物,重新帶到了蕭行雲的身邊。
但蕭順並沒有因為蕭行雲這些舉動就對他有所改觀,一雙眼看他依舊帶著濃濃的警惕。
彷彿現在遞給他一把刀,他就能把他叫了這麼多年三哥的這個人一刀捅死,為民除害。
蕭行雲不在意這些,問他:「你想當皇帝嗎?」
蕭順先是震驚,隨後突地笑了起來。
「我還沒利欲熏心到那個地步。」蕭順冷冷地回答。